当前位置:宝石小说>女生耽美>海月无尘> 第10章 各取丹心向未明,暗香浮动人不知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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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各取丹心向未明,暗香浮动人不知 二(1 / 1)

回到时晴居后,许酬看到陈琦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

“我刚才去山长那了,他夸你严谨认真,是军机法理的人才呢。看来你应该要进枢密院或者刑部了。”许酬开玩笑道。

陈琦不以为然的说:“我对那些才没有兴趣。若不是答应了你父亲保护你,我也不会来到这潜山书院了。”

“你没兴趣还能随随便便弄个‘潜山才子’的名衔?我看给我做护卫真是屈才你了。”

“那些都是虚名。”陈琦正色说道,“功名本就不是我所欲,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许酬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他抬起头,也严肃的说道:“我当然知道,那也是我所求的。”顿了一下,他又吩咐陈琦说,“我想汴京铺子那,可能要对近期宫里的举动多加注意了。如有任何异动,都要尽快通知我们。”

“是,我会和他们强调的。哦对了,我来是给你带新药的。芳绮让两浙铺子的人给你送来的,说是刚研制出来的新品种。”陈琦拿出一个青玉小瓶递给许酬。

许酬拔开盖子,倒出了一颗绿豆大小的蜜丸,放在手心里,凑上去闻了闻:“嗯,感觉气味是没有之前的那么刺鼻辛辣了。”

“她说还换了其中一味,好像是把万年青换成了半夏,也调了剂量,这样药效就可以持久一些,毒性也会小很多了。”

“这丫头,医术是越来越有长进了。”许酬赞许的笑了,“你帮我写信好好谢谢她啊。”说完,他就将药丸放进嘴里,和水服下了。

贾苏这段时间在潜山书院,可是比在汴京的时候要轻松惬意多了。郑衡请许酬帮忙,让院里准了贾苏旁听。这听书的日子,端的是比在京里小心谨慎的过活要舒畅许多。贾苏还欣喜的发现,也许是因为和许酬公子相处多了,他家主子一点都不像当年在汴京国子学那样游手好闲了,居然连功课都不再需要他代劳了。

按照规定,出京游历,贾苏需要定期向宫里汇报行踪。这天他写好了札子,先呈给了郑衡看。札子里从未提及潜山书院,更未提及许酬等人。

“嗯嗯,写的不错。哎你说,我在荆南逗留这么久,宫里也还真相信我是在游山玩水啊?”

“主子您忘啦?之前您不是也在蜀地待上过大半年吗?荆南之地,山水景致俱佳,又是人杰地灵之宝地,待这么久也不足为奇吧。”贾苏心想,恐怕就是写他家主子在终南山清修个一年,宫里也会相信而不去核实的吧。

郑衡又补充了几句:“你再加两笔,说我还为了一个歌妓在这里逡巡许久。”他想了想说,“就说那个歌妓叫袅袅姑娘。嗯,这样看上去就更真实一些,也更符合本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形象了!”

贾苏捂嘴偷笑。他们两人这些年来,为打造顺王这副浪荡无用的形象,可谓绞尽脑汁。

郑衡确是有点舍不得离开潜山书院。不仅仅是因为享受这里充实的生活,他也因为一位志同道合的好友而眷恋于此。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目光就越来越离不开许酬了。前几天在听《左传》解析的时候,他趴在课桌上,许酬坐在他旁边正在认真的做着笔记。午后的阳光太好,暖暖的照在郑衡身上。一不留意,他瞟到了许酬衣襟里露出的白皙修长的脖颈。郑衡看的有点愣了,他许酬怎会有如此宛若女儿般的样貌。这才这貌,都集于一人之身,老天还真是待他不薄。看着看着,郑衡便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春梦。醒来的时候,朱薰教长正怒目而视,周围的学子们都在掩嘴而笑,而许酬却在无奈的扶额叹气。他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桌上,已是一滩涎水了。

郑衡还经常会不打招呼的就去许酬的时晴居里找他聊天。这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溜达了过去,却没看到他。正要离开时,郑衡听到一阵轻微的筝琴声。他循声而去,走到了时晴居的后院。

只见一着素白皂衣的身影端坐在筝前。前方放着一个摆满了祭奠果品的供案,上面还放有一个香炉,插着三支祭奠用的香,三缕轻烟正袅袅而上。

筝曲哀怨,如诉如泣,闻者感同身受,听之有泪。突然,曲调变化,一阵急促的扫弦,紧接着又是震聋发聩的大划音。就在此刻,“啪”的一声,筝弦断了一根,反抽到奏者的手上。而弹琴之人伏在了琴上,久久未动

郑衡看着那人瘦削的双肩耸动,心里顿生悲切怜悯,走上前去,抚掌于其肩上。

许酬慢慢抬起头来,脸上两行清泪垂目。

“进屋去吧。”郑衡将他扶起来,两人走进屋里。

郑衡端来一盆清水,又将自己的丝帕掏出来,浸水洗净,为许酬擦去脸上的泪痕。他挽起许酬的手,看到刚才被断弦抽到的手背上,赫然留下了一道血印。他叹了口气,又用丝帕擦拭着。

许酬眼里满含哀伤,不愿说话。郑衡做完这些,便坐在他一旁,默默的陪着。

过了好一会,许酬开口了,低沉沙哑的说:“今天,是我家人的忌日。八年前,他们在良州去世的……”

等等?良州?难道是……郑衡这才反应过来,为何许酬从不愿多谈起家乡良州。八年前的今天,即是南汉国窜袭两浙,屠城良州,致十万人死的国难!郑衡哀其所哀,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因为“节哀顺变”“逝者已矣”之类的言辞,似乎都太过浅薄,不足分量。

他伸出手臂,轻轻的将许酬搂住。许酬像是都没有察觉到,仍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亲手给我做衣服。她爱研究新式的花样,总是能标新立异。即使家里有裁缝,她却还是坚持一针一线的为我缝制。父亲对我很是严厉,每次犯了错,我都会躲到母亲的背后,她就会去劝说父亲……”许酬轻声的说着,眼睛望着空无,嘴角上挂着一丝笑容,好像陷入了回忆中。

郑衡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感性细腻的一面,这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本是出身低下的宫女,只因仁宗皇帝一次醉酒后的临幸,便诞下龙子。可母亲从未真正得到过父皇的垂爱,在宫里一直郁郁寡欢,很早便去世了。而直到去世,她也不过就才被封为了淑容而已。郑衡对仁宗皇帝,也因母亲的关系而心生疏远,父子之间并不亲密。

不知是不是也因为同样很早就失去了母亲,郑衡对许酬又多了一层的惺惺相惜之感。

“抱歉,我絮叨了那么多,让你见笑了。”许酬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又发现郑衡搂着自己,有点尴尬,便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白水,然后递给郑衡一杯。

“不,你不用说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今天是……本不该来打扰你的。”郑衡满含歉意的说。

“你没有打扰到我。有你陪着,才没觉得那么孤独。”许酬按了按他的手,真诚的看着他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郑衡走出了时晴居,在树荫的暗影下又站了一会,直到看着时晴居里的灯火熄灭了,他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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