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光裔和一班人等走出东宫大殿时,一轮皓月如银盘般,高悬在眼前的琼阁叠楼上。清澄的银光毫不吝啬的洒满大地。难得的清爽夏风也叫人浑身舒畅。
太子终于同意提请监国。这叫一直私下筹谋的太子一党们都松了口气。左光裔更是踌躇满志,看着眼前这皓月穹宇,似乎天地都尽在掌握中了。
但是还有一事,让他始终不敢把心完全踏实的放进肚里。
左光裔拉住刘仁堂,故意慢慢的走在了最后:“刘兄,”他拢着嘴问道,“听说工部最近在整修太子殿下先前所住的庆亲王府?”
“是啊。左兄怎么问起这个了?”
“刘兄啊,我总觉得林辨那厮有些教人不踏实。不管郁江演练有还是没有,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刘仁堂一怔:“左兄的意思是?”
“兵部有一批刚从大食国运来的‘铁器’,尚未登记造册。我看,要不先放到庆亲王府去?”
刘仁堂一下张口结舌了起来:“这……这恐怕不妥吧?整修个府邸,用不着什么‘铁器’的。”
“哎,刘兄,你看你,那么紧张作甚?现在用不到,不代表以后用不到。那是太子殿下的宝地,还是‘坚固’一些的好。”
“要不先问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左光裔突然笑了,鼠须胡子抖了抖。他挤了挤细眯的眼睛,笑嘻嘻的说:“刘大人可以自己试着去问问,看殿下会不会答应。”
“殿下必然不会答应的啊!这不是……”刘仁堂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有造反的嫌疑吗?”
左光裔的脸上陡然沉了下来:“刘兄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让殿下牵扯进来呢?现在,考验你我二人忠心的时候到了。作为臣子的,理当为主子排忧解难。殿下宽厚,有些事是不能脏了殿下的手的,自然就得我们来做了!”
刘仁堂犹豫了起来,踌躇不前。
“刘兄若是仍由顾虑,那便教左某一人来担当此责好了!”左光裔以退为进,拍着胸脯说道。
“唉呀,左兄误解刘某了!刘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只是怕,万一要叫人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这样吧,今晚子时,劳烦刘兄让庆亲王府的后门开着,到丑时再关上就行了。这中间的一个时辰,让工部的人都撤了,别管运进去什么,也别管运出来什么。”
刘仁堂斟酌再三,叹了一口气,只得答应了。
江府花园中,江思宁坐在小凳上,撑着个脑袋,看着几根藤条上下翩飞着,不一会就在一双粗粝却灵巧的大手中变成了一只草蚱蜢。
“真厉害啊!何阿叔,您说您怎么那么厉害哩?”江思宁从何齐的手中接过了这只漂亮神气的草蚱蜢,挑在手里,爱不释手的颠着玩。
“阿宁,别总说‘哩’,听着不对味。要说‘呢’。”何齐半是慈爱、半是训诫的对江思宁说。
“何阿叔,你们这些大人们怎么总念叨这个呢?大家不是都这么说话的吗?”江思宁摆弄着手里的草蚱蜢,没当回事的嘻嘻笑道。
何齐正要解释,却被寻他而来的阿六打断了:“何阿叔,舵主叫您过去。”
何齐一进江怀师的书房,就知道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江怀师坐在灯下,蹙着眉头正在看一封写在草笺上的书信。旁边的书案上,散落着一些蜡丸碎屑。一碗澄清的水放在一旁。
看着看着,他捏着草笺的手握紧成了拳头,一张薄如蝉翼的笺纸被他搓进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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