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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尘的回忆(1 / 1)

在我的童年里,只有风尘这个名字是真实的,至于“西虞”这个奇怪的姓氏,只有偶尔从母亲口中听到过。母亲的精神时好时坏,不大清醒的时候就把我和妹妹叫成西虞尘和西虞残,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总觉得它什么也给不了我。

我第一次感受到太力是三岁半的时候,按后来残儿告诉我的标准,如果是在家族里,这样早的觉醒算是难得的天才了。残儿比我晚了些,四岁多才能感受到太力。但不管怎么说,她头脑比我聪明的多,也或许,我们所关心的方向不同吧。

我喜欢太力在身体中游走的感觉,尤其是挥出拳头后能爆发出超越自己力量的感觉,即使是在平时,让太力充沛肌肉的感觉也是极为舒畅。我不如残儿那么聪明,但我自以为智商还是在平均线以上的,至少我在学校拉帮结派、在街头打群架的事,母亲一点都不知道,因为我总能拿到中等偏上的成绩,在她面前扮演乖小孩。

和我不同的是,残儿表现得极为睿智,有时聪明得让人担忧。她从上小学就开始跳级,直接超过了我,没几年我已经不怎么能见到她了,只是听她打电话说她在什么神童班里。偶尔她会在暑假回家来,但她不是窝在沙发里看书,就是躲在屋里冥想练习太力。我重视的是把太力运用在打斗的动作中,她关心的却是太力本身的性质与境界。小学前只有两个人一起玩耍的时光,也许只是一眨眼的长度,那么快就被遗忘了。

从母亲之外的地方,把自己和“西虞”这个姓氏联系在一起,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的时候。那年我十岁,残儿八岁,正是让我异常珍惜的、能和她一起度过的暑假时期,父亲带我们俩回到了风家的家族驻地。那是一个别墅式的小区,气氛沉静,甚至有些萧条,父亲说是因为家族成员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工作的原因。风家除了研究太力,对现代科技也极为热衷,有不少成员在为科研工作贡献着力量。

不过,小区里仍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借着擦肩而过的契机,用我体会不出的复杂眼神看着我和残儿。我对此并不大在意,或者说,我从小对他人的想法都不大体会得到,倒是残儿皱起了眉,低声埋怨了几句。在一个种满了杏树的园子里,我们见到了正在练剑的西虞桀,他十五岁,态度不咸不淡。残儿似乎很不喜欢他,但他脸颊上的一道疤痕,让我对他多了一些莫名的好感。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入风家。主要的原因在于,父亲离开后,母亲精神更加虚弱,不久便撒手人寰,这致使我对父亲怨念极深,之后他再来家里的时候我总是躲着不见他。他说我和残儿对太力感应力很强,虽然现在还不能直接把我们接回风家,但希望我们可以开始练习风家的功法。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全文,因为我总是听到一半就走掉了,我心里对所谓的“风家功法”有种莫名的抗拒,连自己也说不清具体的原因。

而这之后,我和残儿不知怎么疏远了些,也许是她对父亲并没有表示出敌意的缘故,也许是她的确开始练习风家功法了的缘故,也许是把我们连接在一起的母亲不在了的缘故。往常喜欢对我撒娇的残儿,很少再把孩子气的一面展现给我了,话也少了许多。

到了我刚刚上初中时,她已经一边准备考大学,一边打工挣钱了。她寄来钱给我交学费的时候,我拿到钱,突然感到无比愧疚。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打了许多次长途电话给在北京的她,试图把我们之间短掉的连接重新连上,有时候我甚至以为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在逐渐消失了,可我仍不断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把我们永远的隔开了。她打电话回来,经常提到北殿青迟、北殿青零、东方尊这些名字,我只是听她说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不再把自己和风家联系在一起,我也从未放弃对太力的感悟和运用上的训练,在生活不顺心如意的时候,我便把太力作为自己唯一的自信。当然,作为唯一自信的一大原因是,这是平时说话刻薄的残儿唯一称赞过我的地方。然而这份自信,在十三岁的夏夜,被突如其来地击碎了,连同我的世界,一齐被碾成了渣。

我记得那晚有密集的蝉鸣声,有残儿在我身边,她嚷嚷着要我做红烧鲤鱼给她吃,她说这将是她称赞我的第二个地方。从残儿回家就没下过厨的我不得不又迈进了厨房。我把菜从锅里盛出来的时候,才从眼角注意到一道黑影从走廊的窗户蹿了进来,我想再看得仔细些时已经晚了。晕过去之前,恍惚中只听到了锅砸在电磁灶上的“咣当”一声。

醒来时,浑身似乎都没有了力气,连眼睛也睁不开。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这是失去太力引起的。平时习惯了锻炼太力,不论吃饭走路,都以太力带动肌肉动作,现在突然感受不到太力了,不知道该用什么力量去控制自己的身体,竟然连抬手这样的动作都不大会做了。扭着身子,终于翻身坐了起来,似乎看到残儿和一个黑衣人在抢什么。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才开始逐渐能看清眼前的景象了,但我这时看到的只不过是两人手中那一团耀眼的光芒。下一瞬间,光芒突然钻进了残儿体内,偷袭过我的黑衣人一闪身又从窗户出去了,我想追出去,却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站起来,只好先去扶起残儿。

“对不起……”把她抱到沙发上时,似乎听到她喃喃低语。

残儿额头上香汗淋漓,她断断续续地说,来的是土家的人,她认得出土家的功法。我苦笑着摇头,我不关心这些。我不关心他,我关心我自己。

她说,“一定是土家窃取了水家研究出来的撷取术,他偷袭你吸走了你的太力之源,我……我没让他拿走,但也没法为你留下,因为它已经进入我的体内了……”

后来我怎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中,我已经不大记得了,因为我知道那只是表面上的正常,我再也回不去以前的世界了。太力没有了可以练,太力之源失去了就再也没有练太力的机会了,聪明如残儿,也只能叹息自责。我不怕打架,虽然我的拳头不够有力了,但和以前一样狠;我怕的是,这次我终于被从残儿的世界里,完完全全地剔除掉了。她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外表却再也跟不上内心了。

再后来,我想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成了完全的局外人。十四岁的夏天,她汗水涔涔地回到家里,衣服也磨破了好些地方。她洗澡换了留在家里的干爽衣服,我为她腰间和小腿上愈合了一半又裂开了的伤口擦了酒精,除了把颤抖的她抱在怀里,再做不了其它的什么。我突然醒悟,是残儿替我承担了什么,是她在承受我拒绝了的一切。

那一次,她内外伤都不轻,在家休养了很久。北殿青迟来看过她,她躲在屋里不愿出去,害我那一个星期每天都要陪北殿青迟那个面瘫男聊天。我一直以为残儿是仰慕青迟的,以前他来家里时,她对上他的小女生一般的眼神,已经昭然显露出她对他在某种程度上的依赖。我以为他们至少会像兄妹一样和睦相处,可是那个夏天之后,残儿再打回家的电话里,很少再有北殿青迟这个名字了。又过了几年,她口中念叨的名字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

陈违比她大十一岁,我一开始并不愿意他们两个在一起。但对于她的事,我从来没有管过什么,大概也管不到什么,所以我毫无意见地接受了事实。我默默地扮演着树洞以及垃圾桶的角色,劝阻的话总是说道一半就咽进了喉咙,怪不得我总觉得嗓子疼。

在童年的冬天,跌倒了哭着要哥哥的小女孩,大概已经不需要哥哥的保护了。依旧抱着守护之心的人,却已经失去了守护的勇气。

得到事故消息的时候,是残儿和陈违在一起两年的纪念日,我在大学自习室,思索着是不是应该给她打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陈违,他像发神经似的胡言乱语着,我在电话那头混乱的嘈杂声音中恍惚听到他重复着,“她,死了……”

后来的事情更是一片混乱。等我理清了关于事故的头绪,已经过了三个月,我再也按捺不住,行李也不收拾,就出了门。残儿工作的薪水和我打工挣来的钱有不少结余,我买了到伦敦的机票,在当地市郊的刀具店里装了把刀,就按残儿讲到过的地址,摸到了陈违住的地方。他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我看到保镖手里拿的枪,有些后悔自己不充足的准备。但我想不出其它的路走了,因为在失去了重要的事物后,另外一些事也会变得不重要了。

我觉得自己隔过窗户看见了西虞桀在屋里,但我不能确定,因为我已经朝后倒去了。

不重要了,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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