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纷飞的大雪中乘着狗拉雪橇一直向南,五天之后,李先生一行才到达王国的首都,枫叶城。与针叶城并不相同,枫叶城的存在是由于当地曾经是一座火山,当火山熄灭之后,那里形成了一串大小不一的温泉,周围土地也开始由永冻地带融化而为适合枫林生长的大地。整个城市就沿着这些温泉枫林而建造,皇宫则建在最大一处温泉中央的小岛上。
在这里,明显的可以感受到敌军入侵前夕的那种临战带来的压力。大街上到处是来往的魔法师与武士,他们脸上那紧张的表情与平日大不相同,同时,他们的长袍或铠甲胸前都有一个统一的枫叶标志。这,正是王国军队的象征。通常的法师或武士自从雪戈改革之后已经不再隶属于国家,可以自由的从事职业,外衣上已经不用再佩带军队的徽章,而此时走来走去见到的魔武战士们却都有着那样的标志,由此可见局势的紧急,王室所采取的征召命令在这里也得到了很大的响应。
与此相反,往日街道上常常可以看见的那些慕名而来泡温泉的外地游客,此时却一个人也见不到,许多平时门庭若市的温泉外面现在是门可罗雀。
就连城里的居民,一个个脸上也都与那严酷的天气一样,冷若冰霜,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谁都知道,明月皇朝已经向王国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明日下午三点以前必须开关投降,否则,城破之日,也就是屠城之时!
那位明月帝国的新皇帝,竟是如此的暴虐之君?
投降还是抵抗,这是一个问题。
昨天下午,御前会议上,两种主张之间就做了最后一次激烈的交锋。以国王为首的主战派,前几天已经下达了征召令,因此,他们都认为既然已经将一众法师武士召集到枫叶城来了,又岂可不战而降?
但问题是,发布征召令的时候,明月皇朝还没有向铁血王国下达最后通牒。那个具有明显威胁含义的通牒,昨天上午才传过来。
在情况发生变化的时候,部分原来就有些犹豫的主战派又转变了立场,转而支持主降的一方。
“各位,难道你们仅仅要为了那可笑的名誉,就放弃全城人民的性命吗?”王国的兵部大臣绥可在激烈争论的众人面前突然大吼道。大家都知道,绥可在以往抵抗明月皇朝的战斗中屡建功勋,他的勇猛善战,使得人们都不怀疑他对于王国的忠诚,却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陛下,众位大人,难道你们以为我绥可是贪生怕死之辈?假如你们这么想,那就错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希望大家清醒的,不要带任何偏见的想一想,究竟是我们个人的荣誉重要,还是全城一百五十万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更重要?既然明月皇朝发动的统一战争已经统一了整个大陆,仅仅只剩下我们这一块小小的土地,那么我们为何不顺应历史潮流,主动加入到这股历史的大潮中?”
“阁下,照你的话说,我们要求保卫祖国的行动,反而是逆历史而动喽?”皇家军队代理大将军石鲁嘲笑道,一时令绥可涨红了脸。好一会绥可才说道,“我绥可绝对不是懦夫!好吧,既然你们都不理解我,那么我也不再发表意见,国王说到哪里去,我绥可就到哪里去,国王叫我死,我绥可就死!”
“既然这样,我们都还是听凭国王的裁决吧。”众大臣都表示赞同。
所有的目光都齐集在御座上的国王陛下。年迈的国王身边,站着他最宠爱的王子,也是早已指定的王储乌惹大公。大公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对于是战是降,他早已有了自己的主张。在国王的示意下,大公开始那激越的发言了,“父王从前的主张是战斗,现在的主张是战斗,以后的主张也同样是战斗!请众位不要再提投降的事,这是我们铁血王国的耻辱!先人为什么将我国命名为铁血?诸位,难道你们都忘了吗?绥可大人,难道您也忘了吗?任何想要入侵并征服我们的人,都将在我们的铁拳下付出血的代价!”
“战斗,战斗,战斗!”
“血战到底!誓死不降!”石鲁的声音特别洪亮,国王也对他频频点头微笑。
整个御前会议被一层强烈的荣誉感与血腥味所笼罩,不再有人理睬绥可的理性建议。事实上,在任何一次历史事件真正发生以前,谁也无法判断那些可能参与并影响历史发展的人们究竟是好还是坏。又或者,好与坏,根本就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
最后,主张誓死不降,血战到底的石鲁被正式任命为大将军,将带领五万军队担任国都枫叶城的防御大臣,驻扎在离枫叶城二十里的温泉关。这些军队中,好包括一万临时招募而来的魔武战士。这支军队,几乎已是王国的全部实力。剩下的一万军队,则由王储乌惹大公亲自统领,作为后备力量而驻守在皇宫附近。而遭到众人嘲笑的“懦夫”,兵部大臣绥可,则降职为乌惹大公的副手。“既然怕死,就不用他上战场了。”大概,无论在国王还是众大臣心中,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那天,前兵部大臣绥可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
“老爷,您可回来了。”刚一走进门,相伴近三十年的妻子就走了过来,帮他换下铠甲,套上轻衣。本来这些事情一向由家中的下人做的,今天他的妻子大概担心他,早已等在屋门口看了好几次了。
“怎么,有事吗?”绥可一愣,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回来处理,说实话,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儿子。“三儿呢,跑哪去了?”
“哦,三儿没事儿。”夫人一看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我们是担心你今天在御前说错话!”
“什么说错话?这是关系全国百姓的大事,我又怎么会随便乱说话?难道你们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不忘的国?难道国家忘了人民就不要活了?”腾的一下,他今天下午压抑的火气又上来了,“就算要我死,该说的话还是必须说,尽管最后我被迫要保持沉默!难道我就不是铁血王国的人?”
“好了,老爷……”夫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暗示在下人面前注意点。这时,绥可也察觉到了,他的这番话连那些大臣们都不能理解,又何况这些家里人?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坐下,他又想起了一些事,问夫人,“刚才我问三儿,他在不在家?还有老大老二两个……”
“爸爸,您好偏心,总是只记着几个哥哥,好像我就不是您的女儿一样。”一串雪铃一般的声音响起,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跑了进来,正是绥可最小的女儿,雪雁。说实话,对于这个女儿,其实在目前来说绥可最不放心,但又没有多少办法。
“你几个哥哥呢?把他们都叫过来,你也来,我正有事情说。”绥可对女儿说道,此刻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和小女儿说笑。
“他们……都还没回来吧,妈,是把?”雪雁把球踢给了母亲。正在这时,外面铃铛响起,仆人喊到,“三位公子回来了。”
听说父亲先已经回来了,绥家的三位公子立即赶来父亲的房间请安。
“好,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哪一天你们不是深夜才回来的?”想着国事如此,而几个儿子都不争气,绥可更是生气,但想想,时间紧迫,现在必须说明白,否则明天一过可能就没机会了。他虽然不是怕死之人,但他却也是非常顾家的好丈夫、好父亲,“你们几个都给我听清楚。明天一大早,就带着你们母亲、妹妹,去针叶城外婆家。至于家中的下人,全都遣散,愿意跟着的,就带上,不愿意的,把银子分给他们,由其自便。”
“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走得这么匆忙?”几个孩子都问道,夫人也问,“是呀,老爷,你难道不跟我们一起走?”
“今天的御前会议已经决定了,血战到底,到时,城破之日就是屠城之时,我随在王储的后队中,就算明知是白死,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的。至于你们,暂时可以逃命,就先去吧。”
“老爷,您不走,我也不走!”夫人坚决的说道。
“不行,你必须随孩子们一起走。夫人,你不走,孩子们也不会走的。”
从绥可的眼神中,夫人深深的明白了他的苦衷,终于点头答应,眼圈却不由得红了。几个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变,一向在锦衣玉食中度过,显然没有想到明日却就是与父亲生离死别之时,都不由得要哭起来。
“你们都不是小孩了,一路上要保护好你们的妈妈。”绥可再次叮嘱,他对自己的孩子很是了解,因为了解,自然也就更不放心。
绥家在不安中度过了艰难的一夜。
这一天,当太阳升起不久,绥可就吩咐几个孩子跟着夫人一道往北出城而去,自己则去王储的后备卫队报到。同时,李先生等人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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