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激起的水花溅到那个男人的身上,他穿着一件黑蓝色带条纹的制服,已经被水浸湿紧紧贴着身体,他的头埋进了沙子里,手边有一支形状像鱼叉一样的装置。这是一个很小的岛屿,天空是蓝色的,比城市里的灰暗看上去要舒服许多,岛上有茂密的丛林,有一些鸟儿在树枝与天空之间来回的掠过,似乎在寻找食物,一只很像海鸥的鸟飞过来停在海滩边的岩石堆里,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瞅了瞅他,长长的喙开始在他身上啄食。
疼痛让他苏醒了过来,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那只鸟几乎就要啄到他的眼珠,他挥了挥手,本能地做出驱赶的动作,鸟儿受到惊吓,拍拍翅膀腾空而起,转眼就飞远看不见了。除了潮水的声响和鸟儿的鸣叫,再听不到其它的声音,海滩显得特别孤寂。他吃力地从浸水的沙滩上爬起来,翻过身坐下来,慢慢的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一些。嘴巴里有一些海水和沙子,咸咸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他双手掬一些海水喝到嘴里,漱漱口,然后再吐出来,没有了沙子咯着牙齿,嘴巴里舒适了一些,但充满腥味的海水,让他呛的直咳嗽。疲劳的身体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像被排掉空气的气球一样,胃里和腹腔里都空空如也,饥饿感让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胃一阵阵痉挛,疼痛撕扯着他的面容扭曲的很难看。
休息片刻之后,他恢复了一点体力,抬起头来望向四周,海无边无际的看不到头,身后是一片高高低低的丛林,高大的棕榈树伸向空中,在阳光下留下长长的影子。他站起身来,离开海滩向树林走去,在与海岸交界的地方找了一块干燥的树荫再次坐下来休息,天气不算太热,他将湿衣服脱下来铺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海风很快就吹干了衣服,他拿起来准备穿在身上,这时他看见衣服领子上有一片血迹,紧接着脖子后面也有凉凉的感觉,伸手摸过去,手上沾满了血,在后脑勺那里有伤口的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让他几乎要晕过去。刚才泡在水里太久,身体已经有些麻木,现在慢慢恢复了知觉,才感觉那么疼。
他站起来又走到水边,捧了一些水洗洗脑后的血迹,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截布条,把伤口包扎起来,疼痛的感觉稍微轻了点。这时候他才看到岸边那只鱼叉状的东西,当时是握在他手里的,在他被冲上岸的时候被他丢在了手边,他走过去俯下身拿起那个东西看了看,像是一把枪,他用手按下枪柄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嗖的一声,枪口发射出一道无形的脉冲波,在地面上击出一个浅浅的坑,坑周围不多的水瞬间就被蒸发了。饥饿的要命的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到,或许可以用这把枪去海边捕一些鱼来填饱肚子。
他在海边的浅水里对准鱼群射击,一下子就捕到好几条鱼,然后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鱼放进去,用脉冲枪加热,一会就熟了。在强烈的饥饿感的驱使下,他只用了两分钟时间就把几条鱼全吃掉了,有些坚硬的鱼刺扎的他的嘴巴很疼,他也顾不上了。
吃完东西,他微微地笑了笑,心情好多了。在沙滩上坐了许久,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拿上那把枪朝小岛深处的丛林中走去,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努力回忆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头一直很痛,思绪很乱,到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连自己的身份都无法确定,头脑中只是偶尔掠过一个名字:杰米,再没有其它线索,集中思想对他来说很艰难,因为他只要专注去想一件事,头就会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
眼看着黑夜即将来临,先找一个休息的地方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岛上低矮的灌木丛下面是松软的泥土,踩上去很舒服,他一直走到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带,地面上全是浅浅的野草,视野能够看的远一点,再往前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峰,山下有一些突出来的岩石下面遮蔽看几处浅浅的洞穴,离地面大约五米多高,似乎可以容身。
不远的距离,他却用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山脚下,手抓着一指多宽的石缝,他艰难地爬到洞口,洞大概有十多米深,狭小的空间仅能容一身能过,只有洞口有一块比较平坦的区域。夜晚很快就来临了,他在附近采了一些宽大的树叶铺在洞口的地上,慢慢地躺下来,把那件黑蓝色的外衣脱下来搭在身上当作被子。在这之前,他也曾将衣服翻来翻去找一些线索,但仅仅是在领口上看到一个标记为N71的编号牌,其它就再也找不到什么了。疲劳让他没有太多精力再去思索这些事情,只能先休息一晚吧。好在夜晚的天气还不算太冷,虽然有一些凉凉的露水落在身上,但总体上还是能睡一个好觉,四周除了一些昆虫的低声鸣叫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闭上眼睛,却很久都不能入睡,后脑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在夜晚安静的时刻这种疼痛格外的让人难受,他静静的躺着不动,看着不远处的树枝上有几只鸟儿在月光下的影子,时不时扑打几下翅膀,却不飞走,有时好像望向这边,有时又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他也抬起来看了看月亮,虽然天空没有多少星星,但月亮的光芒似乎有些暗淡,他头脑还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他知道月球上现在建立了一个由世界三大洲际联盟建立的共和王国,有着和地球上截然不同的管理制度,那里的最大的游乐场被称作“伊甸”,聚集了所有你能想到的财富,应有尽有、美不胜收,是一个理想的度假胜地,在地球上的许多城市里都可以看到关于伊甸的宣传广告,当然,要去旅行一次也是价格不菲,不是普通的民众可以轻松承受的。当然要想免费去那里旅行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是在地球上的杰出人物会被送到那里生活一段不长的时间。
这时,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像是有物体划过树叶发出的,他警觉地从望向月球的方向收回目光,翻了翻身以缓解有点麻木的左肩,然后趴下身来眼睛瞄向漆黑的丛林里,虽然看不清楚,仍能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在他附近不远处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望向他所在的这个洞口,接着就以很快的速度穿过灌木丛,伴随着沙沙的声响向远方延伸,渐渐地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知道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在比较显眼的高处,虽然夜色里漆黑一片无法辨识,但一有动静还是可以隐约看到的。他静静地趴着保持不动,朝声音消失的方向盯着等待了好久也再没有任何动静,就朝洞口里面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完全笼罩在洞壁的阴影中,过了一会儿困意再次袭来,他也顾不得许多,躺下继续睡了。寂静再一次弥漫了这片丛林,连鸟儿也毫无声响,一切显得死一般沉默。
在睡梦中他感觉头脑一点一点地清醒过来,一些零乱的画面掠过脑海,像电影胶片一样一格一格稍显停滞的放映,画面里出现一架状如橄榄球的飞行器在大海上滑行,机身上有UNN的字样,一个满脸络腮胡、一头乱发的家伙坐在他对面用冷冷的眼光盯着他看,旁边有一个和他穿着同样制服的中年男子端着一把大口径的镭射枪面无表情的看着络腮胡,海上风浪很大,海水如同黑色的深渊一样吞噬着飞行器发出的仅有的微弱的光亮,天气状况很恶劣,时不时有闪电在云层中炸响,仿佛要把天际撕开一道裂口,急然头脑中的画面跳跃到下一格,暴雨从天空中倾倒而下,在机身前面的玻璃舷窗上击打出啪啪的沉闷的声响,然后被化雨器蒸发成一团白雾在风中迅速地飘散而去。他想起飞机上可能有四个人,除了坐在驾驶舱的那个人只能看到背影之外,络腮胡和那个手拿镭射枪的能模糊的分辨出相貌,而那应该是他自己的那个人,却怎么也无法记起自己的模样。他想再往前回忆,他们是从哪里起飞的?突然头脑中的画面猛烈的摇晃起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炸响震痛了耳膜,眼前一黑,思绪在这里突然就中断了,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来,等到他再一次在梦中平静下来,杰米,这个名词又一次在睡梦里冒出来,杰米是谁?是他自己,还是另一个人?他为什么会在那架飞行器上,为什么为穿越这片海域,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没有人烟的小岛上?这里究竟又是哪里?即使在睡梦里,他也没能找到答案,记忆的片断无法完整的串连起来,这个谜只能等待他自己意识慢慢地恢复,慢慢地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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