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掩体的出口隐藏在一棵不算太粗壮的树下面,树已经枯死,但缠绕着的藤蔓已经完全将树干包围,所以看上去仍是郁郁葱葱的,生机盎然。
梅尼莎上来之前已经观察过地面上的情况,她轻轻打开被地衣覆盖的出口的井盖,爬出洞口时她仍然机警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一丝动静后,才慢慢站起身,洞口被绿色的藤叶掩藏,周围是一人多高的野草,从外面很难发现。
她从藤蔓上爬到树上,跳上对面的一块突起的小石山,在山瘠上轻手轻脚地穿过,然后下到树林里,时刻警惕周围的异响,确保洞口周围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在塞文昏睡的这两天里,她每天都会上来查探一番,她曾经去过塞文晚上睡过的那个山洞,除了洞口的地面上铺着一些树叶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她把树叶清理掉,让这里看上去像是从没有人来过一样。她还去了海滩,那里的脚印已经被海水和雨水冲刷干净,没有人的踪迹。
梅尼莎在这个岛上已经生活了近两年的时间,一直没有离开。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永远生存下去,可是现在,这个陌生男人的到来似乎就要打破这种平静,她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这个小岛只是这片南太平洋群岛中很小很小的一个,方圆不到五平方公里,和这片海域中的其它岛屿一样没有人烟。在这么多岛里,要想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也许他们派出了不止一架“蝙蝠”,如果其中一个发现了目标,虽然已经被毁掉,但信号可能已经传送回去,其它的应该很快就会跟过来,可是这两天她却没见到什么动静。难道他们已经放弃搜寻?
她再次来到海滩,这里依然平静的同往常一样,小岛的海滩并不大,位于岛的西边,东边是陡峭的山崖。她站在树叶的阴影下,向海的方向看去,一些海鸟在空中偶尔飞过,她仔细辩认了能看到的每一只鸟,确认不是像“蝙蝠”那样的机械鸟,她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型的望远镜向远处眺望,海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远远的地平线与灰暗的天空交汇在一处,分不清是海水还是天空。
她等了很久,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望远镜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是在离这里至少几十公里的海面上,看不太清楚,她谨慎地蹲下身来,继续观察。那个黑点渐渐的变大,像是一艘船的样子,在海面上低低的飘浮着,以很快的速度朝小岛的方向驶来。
梅尼莎慢慢地移动到身后的树林中,她知道自己预感的事终于要发生了,这次来的,不再是小型的侦察机,也许是几个难缠的角色。
那艘船很快就接近了海滩,开始慢慢下落到海面上。梅尼莎退到丛林的深处找到一块非常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靠岸以后,上面的舱门打开,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身黑色军服,手里握着枪。从脚踏到沙滩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警惕地端起枪瞄着四周,看的出来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梅尼莎静静地在暗中观察,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和塞文是敌是友,但远远地看见他们冷酷的表情和一身精良的装备,肯定是来者不善,她没有把握一个人可以对付他们,如果再多一个帮手还好,在他们没有发现那个地下掩体前,眼下还是悄悄的躲起来比较明智一些。
两名士兵缓慢的向小岛的丛林中移动,每走一步就四下里仔细探查一番,头盔上装载的应该是某种感应设备,随着他们头部的摆动慢慢地扫描过周围的每一处。梅尼莎小心翼翼地和他们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如果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她觉得应该迅速返回地下掩体里通知塞文做好准备,他们的装备和这两个特种兵相比太差了,如果硬拼的话没有多大胜算。
在梅尼莎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塞文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会,思绪依旧很烦乱,他从床上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知所措。他看到挂在墙上的几把枪械,取下来拿着手里试了试,麻利的动作让他很吃惊,无法想象自己可以这么熟练的操作枪械,这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一点认识,或许他是一个受过训练的士兵。他想起和自己一起在那架飞机上的三个人。如果真的是空难的话,为什么只有我漂到这个岛,另外的三个人是谁,他们又去哪了?他能清晰的想起那个坐在对面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络腮胡男人,难道他是被押送的囚犯吗?
房间里的灯光闪了一闪,变暗了一些,塞文回过神来看了看灯,他想起梅尼莎已经出去一段时间了。对这个女人他还不了解,她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荒芜人烟的小岛,难道真的是像她说的,是同自己一样遭遇变故流落到这里?一个人在这岛上住了很久,到底有多久?竟然可以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而自己呢?难道也只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如果有的话,此刻他们会不会正在焦急的寻找自己。
“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塞文自言自语道。
可是怎么离开?没有人来,没有船,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方向,茫茫的大海如何穿越。如果能离开,梅尼莎应该也早离开了吧!塞文有些沮丧地想:也许,他也可以留在这里,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这时,外面的悬梯传来一阵声响,塞文警觉地拿起枪慢慢走出去,向上方张望,只见梅尼莎缓缓地从上面一步一步踩着悬梯下来。塞文正要开口问她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见梅尼莎把手指搭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塞文不要说话。
依次关上外面的门,回到里面的房间后,梅尼莎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我们有客人来了,两个,应该是来找你的。”
“什么样的人?”
“和你差不多的身材,装备精良,头上戴着头盔遮住了脸,看不清相貌。”
“看到他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驾着一艘船来的,船的样子像梭形,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记,停靠在西边的沙滩上。”
塞文拉过一张椅子让梅尼莎坐下,对这个消息他的感觉是又惊又喜,刚才他还在沮丧如何离开这里。现在有人来了,还有船,不管对方有多危险,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觉得有必要冒这个险,出去会会那两个人。
梅尼莎看到塞文思索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出去看看,也许这是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你这么快就要离开啊?”梅尼莎看着塞文,似乎有点惊讶。也许她心里想只要躲开那些人,不让他们找到这里就行,可是看来塞文是急切的想离开这里。当然,塞文这么想也是很正常的,他莫名其妙的漂到这里,又失去了记忆,对他来说找回自已才是最要紧的,离开这里去寻找线索,当然也就是迟早的事。
梅尼莎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刚才问的很好笑。
看到梅尼莎的表情,塞文也明白过来,觉得刚才说的有些仓促,这个女人救了自己,还没有回报她,却这么急着要离开,也没有询问她是否也愿意离开这里。他想了想,说:“去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至于离开这里,慢慢再说,如果有机会,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梅尼莎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说:“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毕竟那两个人不太好对付,暂时没有必要冒险。”
塞文见她好像有所顾虑,就没有再追问。他想那两个人如果在这个岛上找不到线索,也许就会离开了,到时再要等到有人来,就不知道要过多久了。
梅尼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说:“这个岛虽然不大,但要走一遍至少需要半天时间,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他们会在这里过夜,明天继续搜寻,就算不再这里过夜,明天也还会再来的。”她拍了拍塞文的肩膀,笑着说:“你放心吧,他们走不了的。”
塞文笑了笑,点点头,他昏睡了很久,对时间已经没有什么概念,这房间里也没有钟表之类的物件,还以为现在是早晨,没想到已经是黄昏了。他想到上一次渡过这个岛上的夜晚,还是几天前的事,孤零零一人躺在那个山洞口像乞丐一样,现在却又身处在这个看上去简陋却还舒适的地下掩体的昏暗的房间里,身边还有梅尼莎这样漂亮的女人陪伴,这种经历的确太有戏剧性了。他很想等夜幕降下来之后,走出去看一眼今晚的月亮,可是外面那两个危险的家伙也许还在四处搜索,他心里突然感觉很愤怒,那种对命运不由自已掌握的愤怒,他发誓要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他觉得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疼痛感了,力量在身体里凝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这种感觉遥远而陌生,却又说不出的振奋,如同一个新的生命在他身上诞生一样。
梅尼莎这时走过来将房间里的灯光又调暗了一些,对塞文说:“你躺下休息吧,恢复好体力,明天会用的着,外面的情况我会时刻观察的。”塞文看着梅尼莎走出去的背影,他觉得不管这个女人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要尽一切努力带她一起离开这个岛,不会丢下她再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小岛渐渐地被笼罩在夜幕下,许久之后,逐渐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梅尼莎在潜望镜里观察了一会,然后她关上悬梯入口的那道厚重的安全门,走进房间里。看着已经入睡的塞文,她轻轻的微微一笑,褪去外衣,躺下来睡在他身边,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塞文的脸庞,缓缓地抚摸他的睫毛、眼睛、鼻子和嘴唇,显得那么好奇,注视了他好久,然后她将房间里的灯熄灭,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睡梦中塞文感觉到梅尼莎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一股暖流从她身上传过来,特别的温馨,他伸出手臂自然地将她搂过来,两个人轻轻的相拥在那张不大的床上。
天空中云层将月光遮挡,岛上四处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在黑色的丛林中,有两个人影紧挨着动也不动的像雕塑一样的直立着,四只眼睛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注视着前方的树林,仿佛要将这黑夜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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