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惜微笑着看着张陵狼吞虎咽的吃着碗中饭菜,一时忘记了吃饭,时不时的给儿子碗中夹菜。
张陵将碗中饭菜吃了个底朝天,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吐了吐舌头调皮笑道:“还是娘做的饭菜最好吃啊,难怪我师父中午吃完了还打包。”
谢惜惜疼爱的看着儿子,假意嗔道:“你啊,就会说好听的,嗯,对了,娘早上去你外公那边问过了,外公说没有看到什么饰物,你再想想会不会掉在其他地方了。”
“这就怪了,难不成那日我昏迷后众人慌乱中胸口饰物掉在了城主府的草地上,孩儿过几日去城主府问一下水心妹妹。”张陵想了想,答道。
“水心妹妹!”谢惜惜似笑非笑的看着儿子,调笑道:“小陵,这水心妹妹叫得好亲热啊,难怪墨水心这小妮子三番两次过来看你。”
“娘亲,你瞎说什么呢,不跟你说了,我去书房看书了……”张陵只觉得脸上一热,慌忙跳下凳子,向书房跑去。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谢惜惜的盈盈笑声,“记得早点睡啊,别看太晚了……”
“知道了,娘!”张陵满嘴应道,溜进书房。
坐在书桌前,张陵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个眼睛亮若星辰,如同从画中走出的小女孩。
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张陵身体微微一颤,脑中的思路重新变的清晰。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身影挥去,从书房抽屉中取出古本。
打开古本,心神再次沉浸在《书风画幻诀》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轻叹一口气,依旧是一无所获,甚至没有一丝头绪。
月光透过窗户清淡的洒在书桌上。张陵这才发现已是夜深人静,月亮爬上了中天。他走出书房,厅堂一片漆黑,母亲谢惜惜的房间里也熄了灯烛,想必早已睡了。
张陵走到院中,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夜风吹拂过轻衫,带来一丝沁凉。他闭起眼睛,感受着夜的寂静,用心感受身边的一切,只觉得无比惬意,似有种乘风而去的感觉。心中暗想,不知当初那位老人是不是就是这样感受天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知天地万物皆为道”这一句。张陵想到这里忽然间灵光一闪,似是悟到了一些什么,睁开眼睛,从怀中掏出古本翻开,月光照在纸上,依稀能看见上面的的字。
张陵在院中慢慢的踱着步子,口中轻轻的念叨:“悟!悟!悟!悟!悟!”翻开第二页,“篆”,这个篆字用篆体书写,因形立意,笔画布列整齐,疏密匀称,形体匀圆齐整,线条十分简练生动,明明是字,却还保持着画意。
“书中有画,划中有书!”张陵看着这字玄幻韵律所呈现一幅大气磅礴之势,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此字展现的已不是法,而是道!法只是技艺,道才是最深邃体验。他双眼定定的看着书中“篆”字,似乎被吸去了所有心神。左脚斜斜迈出,右脚正正跟上,身体灵活的一转,左脚一拖又是一步斜斜迈出。竟是在雪地上留下了“篆”字的半个草字头,张陵此时心神沉浸在字中,自己却一无所知。只见他身形徐徐,脚步穿插,步伐间距匀称,步子时圆时直,方中有圆,方中寓圆,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随着张陵最后一步斜斜迈下悄然无声的落在雪地上,他终于停了下来,静静的站着。心神也从书中渐渐回到院中,月光洒落,雪地上霍然一个大大的“篆”字。
张陵脸上逐渐浮现出一层无法言喻的欣喜,原来如此,只有领会了篆体的精要和笔意,才有机缘去感悟出这个“篆”字所含的玄奥。方才他无意中进入玄妙的修炼状态,以身为笔,在雪地上写了个大大的“篆”字,竟比他在纸上所临摹的“篆”字更有意境。
原来下午自以为神形兼备的临摹只是徒具其形而已,难怪半点也悟不出来。张陵愈加兴奋,缓缓运劲于脚下,继续一步一步走出。月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上不停地交换脚步,左右挪移,一个一个大大的“篆”字出现在脚下。张陵对这个“篆”字每一步所含的诀窍渐渐了然於胸。他一时走的兴起,随心所欲,身形挪展,脚步翻腾,从院东踏到院西,一行篆体字排在雪地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十个大字形神兼备,似图如画,一笔一划都饱蕴着篆体的奥义。
张陵停下身法,顿觉双腿酸软,几欲跌倒。他区区一个十岁孩童,经脉尚未痊愈,元力无法运转,仅凭着自身气力反复练习。难怪会不支欲倒。
他勉力站立着,看着雪地上一个个篆书,神情兴奋无比。若不是正值夜深人静,害怕被母亲发现,真想哈哈大笑几声。他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自言自语道:“好精妙的步法,篆体,象形也,我这步法就名为篆形步吧。”
抬头看着当空明月,张陵扶着雪坐下,修行起《碧眸观天诀》。半个时辰后,他眸中碧光一敛,支撑着站起身来来,脚步微瘸的向房门走去。
第二日清晨拂晓时分,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撒在了地上。谢惜惜一觉醒来睁开眼睛,隐隐听见院中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暗暗奇怪,起身透过窗棂看去。只见张陵穿了一件青色裘袍,拿了一把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大扫把在院中扫雪。
她稍微梳妆了一下,走出门口,看着张陵小脸红扑扑的冒着热气,看来已经扫雪有一会了,心中一阵诧异,奇声问道:“陵儿,你怎么这么早起来扫雪啊?”
“娘你起来啦,孩儿看院中积雪颇深,便想扫上一扫,为娘亲分忧!”张陵嘴中呼出阵阵白气,笑嘻嘻道。原来他昨日练习身法,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篆书,生怕母亲知晓他晚上偷跑出来修炼,于是清晨早早的便起来,先是修炼了会《碧眸观天诀》,然后拖了个大扫把哗啦啦地毁灭罪证。
谢惜惜一看,院中原本平整的雪地被张陵大扫把划得左一块,右边一块,最为夸张的是一道扫痕从院东延至院西,特别显眼。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样还不如不扫呢,把院子画得像个大花脸。”张陵嘿嘿一笑,眼睛转了转,并不做声。
“过来,到娘这里来。”谢惜惜手一招,张陵不解的走到母亲身边。刚要说话,谢惜惜发出一道若有如无的气劲,在他身前布了一道气墙,双脚轻点地面,身形冉冉升至院子上空,黄色裙摆飘飘,如同一个飘渺的仙子。她伸出芊芊玉手,凌空便是一掌,掌风无声无息的向院中地面卷去。
轰……整个院子呼的一声被飞扬在空中的漫天雪花所笼罩,茂如仙境。便是凝立空中的谢惜惜也似在一层白雾中若隐若现。张陵睁大了眼睛,嘴巴更是张的大大的,看着院中奇景。
良久,雪花散尽,院中渐渐清晰起来,从屋门到院口豁然一道三尺见宽的青石小径露了出来,院中被张陵扫成大花脸的雪地,也被细雪覆盖上去恢复了平整。
谢惜惜从院中走过了来,看了看已经看傻了的儿子,嘴角飘起一丝戏谑,淡淡道:“扫个雪而已,哪用得了那么麻烦。”
咚咚咚……院门传来几声敲门声,张陵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拖着打扫把跑去开门。门口站的竟是谢淡真,谢星甫二人。
张陵昏迷半年时,二人多次来看望。就在张陵苏醒前夕,谢淡真被太上长老叫过去闭关修炼火属性元力;谢星甫也因突破至锻体境,这些日子一直在巩固境界,近日终于将修为巩固在锻体境一重。这是张陵醒后第一次看到他们。
张陵欣喜道:“星甫表哥,淡真表妹,你们怎么来啦。”
谢淡真身穿红色的银丝镶边小棉袄,粉嘟嘟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她围着张陵转了几圈,仔细瞅了瞅,拍了拍胸口开心道:“先前过来看你都是一直未醒,担心死我了,张陵哥哥气色不错,看来身体已经恢复了。”身旁谢星甫一身白色裘服,俊秀的脸上多了丝成熟,扫了一眼张陵手中的扫把和身后的青石小径,也微笑道:“是啊,看到张陵表弟如此生龙活虎。终于可以放心了。”
三人走到院中,谢淡真、谢星甫看到谢惜惜,忙躬身问好。谢惜惜点头笑应道:“淡真,星甫,今日来找陵儿玩啊。”
谢淡真一下蹦上前来,小手拽着谢惜惜的衣袖,苦着脸撒娇道:“惜惜姑姑,这些日子天天修炼,闷死了,那个老头子今日好不容易让我下山,我和星甫大哥过来叫张陵哥哥一起去城中游玩。”
在谢家,敢称呼太上长老为老头子怕是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了。谢惜惜眉头蹙了蹙,这小丫头可是个惹事的小祖宗啊,自己这儿子外柔内刚,也不是省油的灯,张陵和她出去游玩,她还真有点不放心。谢星甫上前一步道:“姑姑,侄儿会照看好小陵和淡真的,如今年关将至,城中热闹非凡,侄儿也极想城中一游。”
谢惜惜对这个侄儿比较了解,知道他性格沉稳,处事周全,修为也是家族小辈中最高的一个。她不动声色瞄了一眼,张陵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满脸期盼。看来也是在家中待的久了,极想出去。
“好吧,陵儿,淡真,你们出去记得凡事要听星甫的,不许闯祸!”谢惜惜话音刚落,谢淡真和张陵就欢呼起来,嗖的一声一个红色影子宛若离弦的箭一样窜出门去,身后一道青色的影子紧随其后,速度竟然不逊半分。
谢星甫向谢惜惜一躬身,转身身法一展,一道白影追了出去……
只剩下谢惜惜一人呆在院口,看着飞速远去的三个小黑影,仍在迷惑不解:陵儿何时习得如此高明的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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