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看了看柯老汉,觉得有些事情是到了该说给冬子听得时候了,毕竟,冬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了,对于一些事也能够承受,能够明白了。
冬子是二婶和柯老汉名义上的女儿,可是知情的人都明白,这无非是让冬子在小的时候,在稍稍懂事的时候,能够像别的娃娃一样有爹有娘。柯老汉刚过来的时候,二婶就跟老汉商量过,总不能让孩子开始懂事的时候,就不停的问“为什么别家小孩都有爹有娘,而我却没有呢?”所以两个人就决定,以后两个人就算是这孩子的爹娘了。并且柯老汉还坚持,既然冬子是古家唯一的血脉了,那也不必跟他柯老汉的姓了,于是古冬子的名字依然是古冬子。
“娘,我亲爹是不是姓古?”冬子终于抛出了自打能够独立想事情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个疑问。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爹姓柯,而自己却可以姓古,可是看看别的同龄小伙伴,哪个不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的姓呢?而且冬子更加不明白的是,爹娘为什么比别人的爹娘看起来老那么多?她看到自己的爹跟人家的爷爷一样,已经能看到很多白头发,而自己的娘也跟别人家不一样,额头上的皱纹特别的多。她甚至就已经猜到了,也许自己是捡来的吧?很多次她想问问爹娘,可是都没有开口,因为爹娘都对她太好了,怎么看也像是亲生的一样。
文婷听到冬子这些奇怪的问题,似乎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烦恼抛到了脑后,她一直就觉得冬子好像和其他的人不一样,冬子水水灵灵很可爱,可是冬子的爹娘却满脸皱纹,她也一直不能明白冬子为什么会有年纪这么大的父母。
二婶揽过冬子,笑着说“你爹是姓古,可是还不如不姓古。丢的就是古姓家的脸。”
冬子听到二婶这样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问道“我亲爹是不是已经死了?”
二婶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你亲爹已经死了,亲娘也死了,我是你亲爹的婶子,也就是你的二奶奶。”
冬子和文婷瞪大了眼睛“奶奶?”
柯老汉见状,自行走到了院子里去,他晓得,二婶是明白该怎么样对冬子讲的。
二婶见冬子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并没有大哭大闹,知道冬子真的是长大了,她也知道是时候该让冬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于是二婶前前后后的对冬子说了很久,冬子都听在心里,也没有打岔,疑问终于被解开了。
二婶抚摸着冬子的头发,柔声的对冬子说“冬子,现在呢,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以后呢,你也不用再叫我娘了,叫我二奶奶就行了,至于你爹呢,你愿意的话叫他爷爷就行”二婶盯着屋外,给冬子讲述的时候,很多往事都一股脑的浮上来,从娘到奶奶,好像真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冬子沉默了,她虽然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捡来的,但也明白了,其实朝夕相处的两个亲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爹亲娘。冬子在心里是能够接受的,可是这一刻还是挺难受,一言不发的挣出二婶的怀抱,走出屋去,柯老汉站在院子里,冬子好像也没看见一般,径直的向家门外走去。
二婶跟了出来,被柯老汉拉住了“这孩子没事的。”于是二婶对从屋里走出来的范文婷说“文婷,你跟冬子最要好,你跟着她瞧着点。”
冬子走出家门,低着个头,无精打采、漫无目的的走着,文婷在后面追上来,叫冬子,冬子看了一眼也只当没听见。
文婷拉了拉冬子的衣服,有点急的说“冬子,你这是干嘛?”
冬子白了一眼文婷,“你不是听见了吗,我的亲爹亲娘早就死了,原来我从小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你胡说!还有你爹你娘这么好的吗?你怎么不看看我呀,我亲娘也死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娘,她都恨不得把我打死!”顿了顿文婷接着说“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呢!”其实文婷说的是心里话。
“我知道他们好,可是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冬子继续往前走着。
“什么亲生不亲生的,你又没见过他们,也许你亲爹亲娘活着的话,还不如这两个爹娘呢。亲生的又怎么啦,不是亲生的又怎么啦?对你好就行了啊!”
“我都没见过他们。”冬子满脸的不高兴,低着个头,好像周围的任何东西也不能引起她的兴趣一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范文婷在后面跟着。
“原来你是来找你喜子哥了啊!”文婷忽然说,冬子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来到喜子哥家门前。
冬子并没有进去,站们家门口喊了起来“喜子哥!”
喜子听到冬子的声音,赶忙跑了出来,看到冬子和文婷站在那里,于是说“冬子,我正想去你们家呢,也不知道文婷昨天晚上在你们家怎么样。”
文婷抢在冬子前面说“喜子哥,我没事,可是冬子出事了!”
“啊?!”喜子感到很吃惊,连忙看向冬子,冬子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嘴里一个劲的我我我,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咋回事?冬子?”喜子一脸的着急。
冬子感到憋屈,一下子哭出声来,还抹起了眼泪。
“喜子哥,原来我不是亲生的。”冬子哽咽着。
喜子替冬子擦着眼泪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可是冬子哭的更加厉害了,两个人都劝不住了,喜子赶忙向院里喊道“爷爷,快点出来!”喜子打小喜欢跟爷爷在一起,在喜子的眼里,无论什么事情,爷爷都是最有办法的人。
喜子的爷爷也听到了外面的哭声,正准备出来瞧瞧。看到冬子在那里哭,就问道“咋啦咋啦?”说着拽着冬子的手,“冬子怎么了?走,到里面给爷爷说说去。”
走进屋里,文婷看冬子一个劲的哭,就替冬子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傻孩子,就为这个啊?为这个你就不应该啦,你爹娘对你多好啊!”这个老村长絮絮叨叨的对冬子说了许多话,也不管冬子是不是都听进去了。末了,喜子爷爷对喜子说“喜子,你把冬子送回家”。
二婶看着冬子红着眼睛回来的,心里也挺难受,但是看到冬子回来了,也舒了一口气,毕竟该知道的早晚要知道,对于冬子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出去转了一圈,又哭了一场的冬子,回来后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敞亮多了,对喜子说“喜子哥,你先回去吧,过会我和文婷去你家看电视去。”
喜子见状,对二婶和柯老汉说了一声“大娘大爷,我先回去啦。”说完就离开了。
冬子走到二婶身边,搂着二婶的腰,抬头看着二婶叫了一声“娘!”二婶和柯老汉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会心的笑了,他们心里都清楚,冬子就是冬子,还是他们的女儿。
文婷也笑了起来,她似乎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事情。
几个人走进屋里,冬子还是有很多话要问二婶“娘,我亲娘长的什么样?”
“跟你一个样。你娘长得很好看,又能干,手脚还很利索。……”二婶知道冬子一定很想知道她亲娘的很多事情,所以叙说着印象里的那个外来女人-叶花。八年多了,村里还是偶尔会听到有人谈论这个死去了的女人。叶花是外来的人,死的又早,所以并没有葬在古家的坟冢那里,而是葬在了村后的河沿上。二婶每年都会瞒着冬子去叶花的坟前烧把纸钱,祭奠一下这个不知道来自哪里却死在古家的苦命女人。
“大娘,冬子的亲爹呢?”文婷注意到,二婶似乎有些不愿提起冬子的亲爹,只是说冬子的亲爹已经死了。
二婶知道,早晚有一天,冬子也会知道有关她爹的事情,便不再隐瞒,把冬子出生那天,古秋成不管即将分娩的女人跑去赌博,过后一走了之,还把冬子押给狗六,以及冬子被狗六婆娘抱走,柯老汉帮助赎回等等,一股脑的说给冬子听,冬子听得也是一会哭一会笑,就连文婷都有时候鼻子酸酸的。
柯老汉在屋里待着,也是想了很多,有些激动的对冬子说“冬子,你永远都是亲闺女啊!”
冬子哭着扑进了柯老汉的怀里……
冬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许多。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爹亲娘了,二婶就是自己的亲娘,柯老汉就是自己的亲爹。还有对于喜子哥,冬子似乎慢慢的明白了娃娃亲是怎么回事,知道了为什么喜子哥一家对自己就像一家人一样。从那以后,冬子也更加喜欢和文婷呆在一起,文婷的亲娘也死了,可是文婷的后娘竟然那样对她,就连文婷的亲爹都变了,所以有时候,对比文婷,冬子感到非常的幸福。
文婷在冬子家住了十来天,这十来天文婷和冬子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其实,文婷似乎每天都在翘首以盼,希望她爹快点来接她回去,可是一连等了这十来天,文婷爹一直都没有来,直到有一天,文婷正在上课,文婷爹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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