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类的声音,仅仅有一两声枪声和几声丧尸的低吟来让我们判断是不是有人做出了最后的抵抗。
吉尔说她再也受不了了——在我躺在床上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之后,她突然闯进客房说自己经常会做噩梦,梦到的东西和我们经历的一样,只是结局有所不同:布莱德扔下炸药发射器,克里斯对着暴君发射,接着暴君的巨爪贯穿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身体。布莱德的直升机坠落,接着洋馆的爆炸并没有发生,暴君来到了浣熊市……
仔细想想,现实中,除了我们都还活着这件事之外,其他在吉尔梦中出现的事件竟然是对目前发生的事情的最佳写照。“暴君(T)”病毒的确传播到了浣熊市,而区别仅仅在于多了几个哑巴吃黄连的知情者,以及指正罪魁祸首的证据全都被炸毁而已——“看起来局势对安布雷拉很有利,是吧?”想到这,我苦笑了一下,这是洋馆事件后我们这些幸存者唯一能用来彼此之间逗乐的笑话了。
我们嘲笑的是我们自己……
是啊,我们这些傻子正在妄图寻找安布雷拉的犯罪证据,而那些真正应该被指证的人现在却坐在一个装修又豪华又老套还带着海鲜腥臭味的大房间里,举着在马蒂亚镇里只有我们家才有的一种水晶制高脚杯然后用一种非常难听的口音来说“干杯!让那些傻子继续找吧!随便找吧!富人是我们!让穷人来捅富人们的肚皮吧!哈哈!”我呸!
想到这里,我能感受到自己脸上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我换上那套和我的噩梦紧密相连的衣服——我叫这紧身衣配马甲的装束为“噩梦装”。很明显在这样的地方,这套衣服算是我穿过最贴身而又可靠的了。它虽然并不是很坚固,但是它能让我的身体变得极其灵活。
当我把刺刀系在腰上时,猛然开始觉得自己胸口处又有什么东西在扩散。不过吉尔的催促让我立刻回到紧张的状态,说句实话,经历过那件事后,谁不是噩梦缠身呢?
我们穿过两条街,预定路线是在一天之内步行至浣熊市郊外,然后叫一辆由中东帅哥(也有可能是个老头子)驾驶的卡车送我们去附近的小镇,然后再转站去欧洲寻找克里斯。
结果就是,路上发生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导致我现在垂头丧气地坐在浣熊市警局东面那条街的墙角,看着面前唯一一小部分没被血迹污染的地面,在脑中整理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
而还有一个必要的要素是:这样的我,并不在吉尔身边——或许这是件好事,我一直觉得自己添得乱够多了。可是现在,我又回到了独身一人面对诸多嗜血丧尸的局面,而且这次的行动范围也不仅仅是一幢坐落在郊区的奢华大别墅,而是瞬间扩容到号称有十万人口的一座山中小城!你能期望在一个你完全不懂格局的城镇里找到你依赖的那个女人嘛?
我不由得担心起吉尔来,她选择穿着一套浅蓝色的低胸装,和一条黑色的、带着白边的迷你裙。我为她准备的白色毛衣被她缠在了腰上。据说这是为了让她的肢体更加灵活。好吧,难道她忽略了有关自己会被丧尸轻易划破皮肤这件事!?一个小小的咬伤都能让吉尔变成丧尸的同伴,吉尔不可能不明白这点!
然而当我发现自己也穿着轻易就会被擦破的紧身衣套马甲时,立刻停止了这种思绪。我们中国人有一则寓言,就是讲两个逃兵,一个跑了五十步,另一个跑了一百步,结果跑了五十步的那个笑话那个跑了一百步的逃兵……我们中国人称之为五十步笑百步。我想说的就是关于我和吉尔在逃生衣着的选择上这件事。
当时,我们来到了白橡树大街。而且很快就看到警员们布置的路障,我们轻易地翻过路障——这让我们吵醒了一具酣睡于路障下的秃头男丧尸。吉尔没敢在大街上开枪,她可不希望自己引来一群丧尸对自己装束的品头论足。
她用一种在我看来非常专业而利落的手法扭断了丧尸的颈椎。
接着,我们一致同意:穿过建筑物比在街上招摇过市要安全得多,而且在另一方面我们也达成一致:死都不能跨过任何一具尸体的上半身——我在洋馆二楼的露台就是因为犯了这个错误被害得摔了个四仰八叉。
在穿过一家烟草商店之后,我们遇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长得很像一种昆虫,甚至有直觉告诉我那就是一种昆虫,只不过……你可以想象一下有个陌生人递给你一个数十倍的放大镜去观察一只跳蚤,等你把放大镜拿开后突然意识到这放大镜只是平光镜而已……就是这种感觉,那实在是太恐怖了!它竟然直接将一具丧尸制住,然后就把钳子一样的利嘴伸进那丧尸的头骨里面……接着我们就听见了类似蟋蟀叫的声音……
然后,那虫子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径直地向我和吉尔躲藏的地方冲了过来……
吉尔很果断地开枪了——用双枪。她之前之所以不给我另一把枪是因为我是未成年人,不能持枪……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根本就不会使用这玩意儿。在我的祖国,公民没有持枪的权力,因为我们也用不着。但是相对于生化危机爆发的场合,显然有一把枪比拿着刺刀要更靠谱。
那虫子的头顶流淌出绿色的汁液,但是它并没有因此收手的意思,用一种我无法描述的奇怪行进方式向我们冲来。你实在想知道?我只能说像是传统昆虫的爬行动作吧?
绿色的汁液甩得满地都是,吉尔还是不停手,最后她忍无可忍了,给我下了一条命令,让我去街角把汽油桶里的汽油倒出来。
我猜吉尔当时的计划是把怪物引到汽油桶附近,然后再引爆那油桶。
但是她没想到那昆虫会向我冲过来。我躲在一扇没有锁好的门后,接着就听见枪声和汽油桶爆炸声,以及那怪物发出的昆虫才能发出来的、刺耳的尖叫声。
“伊陆!?伊陆!”吉尔隔着门喊道。“我过不去!想办法会合吧!会合的地点在……”她的后半句十分凑巧地被丧尸低吼及另外的爆炸声盖了过去,我什么也听不清。
然而当我再转过身的时候,丧尸化的屋主已经向我伸出了热情的双臂——很无奈我只能用印在他胸口的鞋印以及随即出现于他额头上的刀伤来向他表示拒绝——丧尸化的人们永远不会再懂绅士和淑女们的拒绝。这似乎将会成为新的国际惯例?
当我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发现与吉尔会合的道路已经被爆炸造成的搭建物倒塌给拦住了,倒塌物的另一边可以看到丧尸群,但就是听不见丧尸的低吼声。吉尔已经离开了吧?她应该以为我听见了该如何去会合……
这就是前两个月顺带三个小时前所发生的故事了。之后我听到马歇尔商场传来的爆炸声,再次担心起吉尔的安危来——27日我离开商场的时候就能闻到弥漫在商场里的瓦斯味儿。她可别是在那种地方开了枪,结果那子弹正好和一个热情似火的丧尸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如果是这样,我衷心地希望当时吉尔正站在出口的门口,而且开枪的瞬间就已经逃了出去。
我是说真的……所有一切看起来像玩笑的口吻只是为了向你们吹嘘我并没有为佤伦蒂安小姐担心。可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直到为你们讲述这个故事的现在,每当自己想起那件事,每当将自己重新代入到那段时候的那个情景中,那种揪心的感觉就丝毫未减,在我的胸口深处再现。她虽然年轻漂亮,可是却一直像个母亲一样照顾着我,这两个月以来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不能接受作为计划路线中作为必经之路的大商场被引爆的事实,如果她碰巧在商场里,那么她一定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我站起来继续走下去的理由就又少了一个……
但我又为何不站起来去确认一下?
爸爸说过什么来着?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要化不可能为可能!虽然这是他从特摄片里听来的,但仍然被我当做是他的至理名言。
想到这,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的金色胡子,还有慈祥的面孔……
他慈爱的脸,即使是在那天晚上也依旧保留着……和他胸口骇人的伤口成了反比。
对!我得回到原来的时代!我得杀了那个叫布鲁斯·彼得森的王八蛋!我得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这样,站起来的理由一下子多了三个,这让我莫名地恢复了精神。
就是这样,伊陆,只有站起来,胜利女神才会发现你的身影,没有坐享其成,只有自食其力!
现在我必须前往浣熊市警局,查看一下警局内的情况。或许那里会有幸存者,当然,也有可能一无所获,甚至成为躲在暗处的丧尸的食物。
“你是洋馆里的那个……”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我惊叫一声转过身来,看到的是……“哦……天哪,我还以为是丧尸呢……”我一边这样说,一边看着对方的脸。
布莱德·维卡斯。S·T·A·R·S小队的直升机驾驶员。他身着橘黄色防弹背心,手里握着M92FS手枪。血迹几乎都喷洒在他的身上,连他那布满惊恐之情的脸上也喷上了少许鲜血。若不是他用手撑着墙休息的姿势和他大口喘息的声音像个人,我真的会把他当成丧尸。
“你还活着?呼……呼……吉尔呢?”布莱德现在说话都带着颤音,眼神都已经没了焦点,他在看着我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朝我身后和他的左右看过去,生怕有怪物窜出来。但是他似乎还保留着些许理智,还没到见到直立行走的东西就立刻开枪射击的地步。
“我们走散了,现在我正打算去警局找她……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在这?”我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维卡斯先生本来连道别都没有,就直接离开了浣熊市远走他乡的。现在我对他的归来感到无比好奇。
“呼……呼……我是……我是回来接吉尔的……”他看上去累坏了,似乎刚刚经历了生死大逃亡。“呼……直升机……就在两个街区外。听着,我刚从那边过来……呼……”说到这里,布莱德紧闭双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盯着我说:“这里完了……真的完了……我亲眼看见了一些比丧尸更恐怖的东西……”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正在想如果吉尔还活着,是否还具备与怪物们战斗的能力?如果不具备战斗能力,那么她遭遇怪物之后会发生什么?“糟透了,我们得找到吉尔然后再去找直升机,接着离开这个地方!”我说。
布莱德用一种极度无奈的表情点了点头。
“打起精神来,我们去白橡树大街看看。我之前听到那里传来爆炸声。”我照布莱德的肩膀拍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目的地所在的方向走去。“那不错,我的直升机就停在那附近。”布莱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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