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盖仑特刚刚受封大元帅不久,便获令带领第三军团由帝国东部出击,回应耶卡其公国亵du战神的“挑衅行为”。在出征前,雅宾偶然间发现,常有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在夜深人静时出入元帅的房间,似乎在与盖仑特密谈些什么。在留心注意后,雅宾发现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耶卡其公国大批军队抵达东部战场,与泰勒帝国遥遥对峙的时候。而之后盖仑特元帅的行为更是异常,在与耶卡其的部队还没有接触的情况下,就下令部队回撤三十公里驻扎。
这一退避,就是一年的时间。
在这一年中,第三军团获得的唯一命令就是防御,稳固防线;最多的战术举动就是敌进我挡、敌退我防;取得的最大战果就是边境以里三十公里内经常成为真空地带,不但是敌人,连己方的士兵也难见踪影。
这样长久地执行这种懦夫般的龟缩战略让包括雅宾在内的所有人不解之余,更心生不满。
直到一个月前,雅宾发现那个黑衣人又来密见盖仑特,让所有的事件,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次的见面更加私密,连雅宾在门口守卫都被遣派走开了。雅宾只能远远看着大帐的灯亮了一夜。当第二天早上,雅宾带着几个亲兵过去时,才猛然发现大帐内已经空无一人。而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大帐内竟然有打斗的痕迹,各种物品散落得非常零乱。仔细检查后,更发现有两名被杀死卫兵尸体藏匿在大帐内。
而他们的元帅盖仑特,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雅宾通知众位将官此事后,又一次进行更加细致的线索查找时,竟然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搜寻出大量耶卡其公国与盖仑特交往的信件,其中还有一封盖仑特未写完的信。信里面记述了盖仑特打算引领第三军团进入耶卡其公国的埋伏圈,全歼第三军团后,耶卡其如何趁帝国其他军团不备引兵进攻帝国的计划……
“尊敬的国王陛下,请您察看,这就是盖仑特亲笔写的投诚信。”雅宾叙述完整个事件后,从怀内取出一封信件交给身边的侍从。侍从用托盘把信件呈给费洛克国王。费洛克国王拿起信纸,仔细观看。
听得面面相觑的各位军团长也都起身肃立,各怀心思地静待费洛克国王的反应。
费洛克国王表情严肃,面部的肌肉不时的抖动几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信件。突然间,费洛克国王猛地起身,把信纸随手揉成一团,愤怒的扔在台下,怒声下令道:“格兰特,马上封锁各大水路。贝尔维拉,命令全国空战部队行动起来,协助格兰特搜捕盖仑特•;克莱门特。隆格,你暂时接管盖仑特第三军团军团长职务,并沿边境地毯式搜索。整个追踪抓捕工作由格兰特全权负责——亲爱的马洛,请你马上下令全国通缉盖仑特,之后,将克莱门特家族所有成员,全部给我带到奥多看管起来,违抗者格杀勿论!”
国王的震怒让台下的几个人全都大惊失色,诺诺应命。
而这位宝座上的至尊,无意间散发出的大大超出以往,强横而又有些诡异的力量,更让几人精神震动,心下惴惴。
只有马洛老元帅依仗着自己多年造就的地位,勉力平复下因为受到国王杀机毕露影响而紊乱的心神,走上几步拾起揉成一团的信纸,展开仔细了一遍,皱了皱眉头,躬身说道:“陛下,这张纸上的确是小克莱门特的笔迹不假,但是此事也许另有隐情,不能单单听信雅宾一人之言和一张信纸,便下令抓捕帝国百年来最年轻又最优异的元帅啊!”
“陛下,”马洛话音刚落,雅宾便躬身上前,说道,“我这里还有全军团十级以上军官十五人的签名,签名上面记录了当时的情况,可以证明下官并非虚言。至于大元帅是否真的叛变,又是否杀人后逃离,雅宾不敢断言,还请陛下明察。”雅宾的话不温不火,含而不露,虽然言语间的意思明白得很,却让马洛元帅一时间抓不住漏洞。
“不错,盖仑特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人才之一,”费洛克国王神情冰冷,眼中隐隐现出血腥的红光,“但他若是自恃可以因此而脱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而越是优异的人才,带来的祸患必将越大!所有不为我控者,我必要将之扼杀!”
“人证物证俱在,诸位爱卿各司其责,速速抓捕盖仑特,再有进言反对者——”费洛克国王扫了一眼面前的马洛,毫无感情的眼神让老军人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杀无赦!”
离开会议大厅,几个军团长心中泛起的滔天巨浪依然不能平息。
格兰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差事会交给自己,一时间可以说是心花怒放。国王陛下将此次抓捕重责一手交托给他,是不是预示着他即将拥有的光明未来?在格兰特心中,其实一直都对盖仑特很是不服气,认为盖仑特不过是运气比别人好,再加上凭借世袭的爵位才会晋升的如此快。自己的武功和智谋都与盖仑特不相上下,凭什么盖仑特就可以成为元帅,而自己却不行?看情形,国王陛下已经下了诛杀盖仑特的决心,他的死已然只是时间问题。
聪明的人自然应当审时度势,格兰特一向对自己的智慧感到骄傲,当然不会做没有必要的蠢事。而且,如果这次抓捕组织得当,顺了国王陛下的心意,说不准可以在不久的将来,便能顶替盖仑特的空缺,成为又一个元帅……
马洛•;迪修元帅走在后面,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盖仑特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说盖仑特会叛变帝国,打死马洛也不会相信。而最让他忧心的,就是最近几年国王的性子越来越古怪,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想法也越来越血腥,总是心念一动就要杀人。负责全帝国商业的大臣雅克里,由于在意见上与费洛克国王不一致,结果被灭了全族。另外一个与马洛同年的老臣英牧,则因为摆放错了几面祭祀的旗子,被砍去了双足……
眼睁睁看着国王越来越多的杀戮而无法阻止,马洛越来越明白自己已然不能像以往那样给国王足够的影响,但直到刚才,他才发现自己倚仗多年的东西,原来早已不被弗洛克•;泰勒放在眼里,多年战友、主仆、君臣的恩情,似乎在不知哪个时间消退得干干净净……
念及弗洛克国王冰冷之极的眼神,马洛元帅有些心灰意懒。
看来自己真的已经老了,也许,再过段日子就卸甲归乡吧……不过,在离开之前,一定要尽最后的力气保住克莱门特家族,算是自己这把老骨头对国王陛下最后的忠告吧。
想到自己的年纪,马洛忽然心里一动,想起并不比自己小多少的弗洛克国王,想起他近年来越来越旺盛的精力,想起他丝毫不见老态,甚至越来越显年轻的脸庞……
一种莫名的古怪感受在马洛心中升起。
这其中……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隆格•;泰尼斯打雷一般的声音让沉浸在心事中的马洛元帅吓了一跳。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他娘的,我就不信小盖仑特会叛变!”隆格•;泰尼斯完全不顾及老马洛受摧残的神经与耳朵,在这位老元帅的耳边吼叫着说道,“小盖仑特根本没有必要杀人,更不可能叛变,就算是叛变逃跑也不会傻到往国内跑啊,砍了我的头我也不信。”
“可惜你不是国王!”贝尔维拉阴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他目送着格兰特欢天喜地、渐去渐远的背影,冷冷地说道,“真是叫人觉得惋惜,虽然盖仑特的叛变还有很多的疑点,但是国王的命令是必须要去执行的呢。”
“去你娘的,娘娘腔,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我什么时候说不执行命令了?!”隆格恼火的对贝尔维拉说。
多年来,两个人吵架的次数已然多到数不清,多到连韧性极强的贝尔维拉也感到厌烦,开始以沉默对应,而只有隆格不知进退地继续磨砺着他——以及周围所有人的耐性。
所以贝尔维拉此刻只是微微一笑,别过脸去不理隆格了。
“隆格不要吵了!”老马洛捂着脑袋,严厉地叫道,“现在先去把你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干好吧!”马洛元帅资格实在太老了,隆格对马洛又从来都是无比的尊敬,所以听到马洛的训斥,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马洛等到耳鸣声渐去后,平复了一下情绪,终于再次回归到一个在战场搏杀多年的老军人身份,沉稳而坚定地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安抚边疆的第三军团,隆格,你要尽快动身前往东部前线接掌大军。”
“是!”隆格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唔,对了,隆格,”马洛忽然想起了什么,嘱咐道,“最好把你的亲卫队都带去,以方便执行命令——唉,现在的第三军团大概都见不到原来的中级士官了……”
不理隆格因为后面那句话而疑惑不已,马洛转身对着贝尔维拉说道:“贝尔维拉,你按照国王指示去协助格兰特追捕盖仑特,不过一定要保护好盖仑特的生命安全,以防小人加害。”
贝尔维拉了解地点点头,冷静回答道:“请老元帅放心,只要追捕到了盖仑特元帅,我贝尔维拉以性命担保,不会让任何人加害他”
“嗯——”马洛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至于我自己,我会先派兵把小克莱门特的元帅府包围起来,明天我会再次面见陛下,争取劝说陛下不要为难小克莱门特的家族成员。”
“好——”隆格爽快地抛开想不通的问题,大声说道,“你们去保护小盖仑特和他的家人,为了让事情尽快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们就此别过。”
“永别了,我年轻的盖仑特元帅……”费洛克国王喃喃自语着,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走入自己的寝宫。
旁边的侍应随从急忙接过国王的外袍,并送上清凉的饮料。费洛克挥挥手让侍从们都走开,自己径直走进寝宫。
就在人们都走远后,一个身影来到了费洛克国王的身后,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费洛克•;泰勒的身后响起:“国王陛下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了,剩下的就看格兰特是否能够不辱使命了。”
此时的费洛克国王面部已经不再是外人所见的那么年轻,额头和眼角出现了符合他年龄的皱纹,方才还光滑的皮肤变得松弛而没有光泽。只见费洛克的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轻声说道:“一切都归功于您,我尊敬的主人。”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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