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日子对于加藤来说算是特殊的,绝不是莽撞的冲破他生活规律的日子,到今年已经是二十二个年头了,那就是每年的12月25日,如果这一天是赶在这一年的礼拜放假的日子,他就不用操心跟别人请假的事了,如果是赶在正常上班的日子,他总是提前一个月就跟主管的领导说好了,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只要太阳还在照样的出现,他都要去办自己的私事。
加藤是一个信仰佛教的人,他对佛教的信仰不像有些人那样的痴迷和癫狂。他对佛家的虔诚不是每一个佛教徒都能做到的。如果说宗教信仰也能遗传的话,那么加藤对于佛教的信仰是从他外婆那里遗传下来的。
广岛是加藤出生的地方,加藤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姓。在广岛加藤是一个大的姓氏,到了新加坡只有他一个姓加藤的,人们省去了叫法就叫他加藤了。在广岛加藤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大的姓氏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加藤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是在美国向广岛投放原子弹发生大爆炸以后才出生的,如果他在早出生几年的话,就像其他的加藤族人一样在那颗原子弹爆炸中莫名的死去。加藤是广岛的一个大的姓氏,因此在原子弹大爆炸中死去的人也很多。加藤是不幸的,不幸的是他出生在美国向广岛投放完原子弹以后出生的,美国原子弹的“小男孩”可给他这个小男孩带来了一声永远抹不去的恐惧。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看着旁边的人一个又一个莫名的死去,下一个也许轮到死神会拉住自己的手不放。加藤小时候就是在等待死亡的恐惧中长大的。
就是到了今天,他也还是在担心死神会不会在哪一天的夜里会瞄准了他,他再也不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以至于使他养成了夜里睡觉动不动就会惊醒的习惯。
那时候,广岛到处布满了原子弹爆炸后留下的碎片,广岛的夜晚到处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都出都充满了死神的影子,偶尔听到的声音便是死去了亲人的嚎叫声。说到根源都是战争惹的祸,都是侵略带来的恶果。
那一天的夜里加藤被一阵刷刷的风声给惊醒了,醒来的时候还出了一身的冷汗,加藤本以为自己又做噩梦了,刷刷的风声只不过是梦境里的声音,他起来坐在了黑黑的屋子里,仔细的听了听,不是梦里的声音,刷刷的风声变成了嚓嚓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静静的在深夜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加藤轻轻地穿好了衣服,寻着声音悄悄地走了过去。
没错,声音是从外公的屋子里传出来的。外公已经死去多年了,但外公的屋子还是跟他活着的时候一个样子,确切的说跟外公最后一次离开屋子里一样。自从外公死去以后外公的屋子就让一把大锁把屋子给看守了起来。除了外婆有这把大锁的钥匙,别人是从来进不得屋的。外婆除了定期对屋子进行打扫,平时是不轻易打开这把大锁的。
加藤对外公的屋子没有一点的好感,加藤出生的时候外公已经去世了。外公的屋子里除了挂着外公穿着战服的遗像,再就是外公生前用过的战刀。外公的表情永远的定格在一脸的威严和杀气,那是在加藤不懂事的时候,跟着外婆进了一次外公的屋子,外婆告诉他相片上的人就是外公,加藤第一眼看到外公的样子竟吓得哭了起来。从那以后加藤再也不敢进外公的屋子。外公的屋子里整天都是黑乎乎的,加藤最大希望就是盼望哪一天外公的屋子能从院子里消失。那样夜晚他也许就不再害怕了。
外公屋子的门锁已经打开了,能打开这把锁的钥匙只有外婆,那么屋子里的声音就是外婆的声音,这么深的夜里外婆一个人在外公的屋子里干什么?好奇压制了恐惧,加藤从窗户的一脚偷偷地朝屋子里看去,好在屋里跟外面的夜晚一样的黑,当他适应了夜晚的黑暗,知觉使他模糊的看到一个背对着窗户瘦小的身影,不用说那就是外婆。
外婆的年纪大了,老年人该有的毛病外婆一点也不例外,除了眼花的厉害,耳朵的听力也下降了,如果加藤不是走的很近,把说话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外婆甚至不知道外孙就站在她的身边。这么黑的夜晚就是外婆面对着窗户也不会看到窗外有人的,从外婆手里不停地嚓嚓声显然没有受到加藤的搅扰。
外面是黑的,屋子里也是黑的,只有外婆手里拿着的外公的战刀是亮亮的。外婆不停地擦着外公的战刀。那时候加藤已经知道了外公带着他的战刀去了中国,并且在中国立下了赫赫的战功,外公越是立下赫赫的战功,对中国人的残害和杀戮也就越是严重,战刀上越是沾染了更多的中国人的鲜血。对中国的罪孽也就越发的深重。
有一天一个日本上尉拿着外公的战刀送回了外公广岛的家,外婆一见到外公的战刀一下子就明白了,外公是永远也不会回到日本了,永远也不会回到广岛的家了。上尉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从别的手里接过战刀也不知道外公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为国捐躯的。外婆只好把上尉送回战刀的日子定为外公为国殉难的日子。
日本人抱着征服世界的野心到处的去侵略,包括新加坡。想把世界的人都变成日本人的奴隶,对于外公这种侵略的战争,外婆不抱着一点的好感,侵略别人的时候势必会遭到别人的反抗,在杀戮和残害别人的同时也要小心别人对你的残害和杀戮。上尉把外公的战刀送到外婆手里的时候,外婆没有为外公掉下一滴的眼泪,外婆没有一点的能力制止外公的对别人的残害和杀戮,只有这样外公的战刀以后才不会再沾染一点无辜人的鲜血。
就其战争的本身来说,是不讲什么公平和正义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刀枪相见的地步,只有有勇有谋的甚至手段残忍的才是战争的决定者,至于公平和正义完全取决于胜利者心情的好坏,人性的好坏。
不管是中国的历史,还是世界的历史,像中国古代的宋襄公那样举着公平正义的大旗,明明有的是机会战胜对方,即使没有必胜的把握,也不至于输得太惨,明明是自己吃了败仗,甚至受到了重伤,还在斥责对手不讲战争的规则,缺少战争的公平和正义。毛主席曾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宋襄公蠢猪似的打法,只要赢得战争的胜利,特别是防御战,即使是使用一切的手段和谋略都不过分。
对于像日本的侵略战,跟他们讲公平和正义,就像羊跟狼讲道理一样。不管羊再怎么的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一有机会,狼也是一样吃掉羊的。除非是猎人举起了猎枪毫不手软的把狼干掉,狼才知道羊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要想使狼永远的对羊放弃侵犯的野心,就得让狼知道猎人手里抢的厉害,哪怕是它胆敢有一点点的非分之想,都使它就地毙命。这也是平息残害最好的办法。
尽管加藤从来也没听人说过外公在中国都干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外公为什么会去中国,但他肯定知道外公去中国绝不是受人欢迎的。人家极不欢迎却硬是要去这是什么道理,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加藤弄不明白。
尽管日本企图想在中国的罪恶上坐下手脚,掩盖和隐瞒对中国的侵略,对中国无辜百姓的残害和杀戮。这种一点也不知道对自己曾经所犯罪恶的悔改和反思,只能招致受害中国人的反感和痛恶。
历史早已成为定格,除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已经发生的,再怎么篡改和掩饰都是徒劳的,在铁的证据面前越发显得清晰和不可狡辩。就像中国古代的暴君,尽管过去几千年了,尽管当时的历史都是由掌权者来书写,也同样对暴君的罪恶进行过篡改和掩饰,最终还是让后人跟还原了回去。
12月25日那天,外婆从上尉的手里接过送回来的外公的战刀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吃斋念佛了,对于佛教的信仰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每一条生命的存在都是有灵魂的,都应该享有平等生存的权力。倚强凌弱凭着残忍和暴力对无辜生命残害,就像一个干尽了坏事,恶贯满盈的人怎么会平心静气,泰安无事的活着。外婆知道外公的战刀不知侵吞了多少无辜人的生命,不知沾染了多少中国人的鲜血。外婆的吃斋念佛绝不是对佛教那种单纯的信仰,是对外公残害无辜生命的灵魂的超度。也是对日本到处发动侵略战争最终给自己招致大爆炸,使十几万无辜生命惨死的超度,同时也在感激死神们没有对他们广岛家人下手。
日本没有一点人性的侵略和杀戮,已经引起了世界人的公愤,美国的“小男孩”一下子使日本回归到人性的冷静和思考,再这样下去美国第二个,第三个“小男孩”就会光顾日本的其他地方,那时候不是日本占领了世界,而是将会使日本在世界上消失。
加藤的外婆过世已经好多年了,每年的12月25日到寺院礼佛加藤却从来没有间断过,哪怕是心里对佛家的不够虔诚都会使他感到心里不安的。
到了新加坡他选择了中国人最多的牛车水马里安曼兴都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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