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然居照常开业。
赵孙氏和赵先正一大早就在陶然居对面的悦来酒楼上订好了一个临窗的雅间，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准备一边吃一边看陶然居的笑话。
赵先正殷勤地为赵孙氏夹了一筷子火腿炒竹笋：“嘿嘿，今日的功劳都是夫人的，夫人多吃些，多吃些……”
赵孙氏得意地仰起头：“那是，也不看看老娘是谁，这渭云县里，还没有老娘斗不过的人呢！”
赵先正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说的是，要是没有夫人，哪能有我赵先正的今天哪！来，夫人，我敬你一杯！”
赵孙氏接过赵先正手里的酒杯，一扬脖喝了，赵先正竖起大拇指：“夫人好酒量！”惹得赵孙氏笑眯了眼：“老爷，你也喝点吧，今个儿咱高兴！”
听了赵孙氏许他喝酒的话，赵先正乐得都找不着北了：“哎，好好，我也来几杯！”
两人又吃又喝的，好不快活，看看也有一个时辰了，两人便住了筷子，盯着陶然居，等着看好戏。
又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赵先正有些疑惑的说：“夫人，不是说那药吃下去，一个时辰之内必定腹痛难忍么？如今也有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赵孙氏皱着眉瞪赵先正一眼：“急什么！好饭不怕晚，药是我弄来的，还会有错儿么？”
赵先正讪讪地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又等了一刻钟，连赵孙氏也有些疑惑起来：“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老娘也看走了眼，买了假药不成？”
突然，楼底下传来一阵呼喊：“老爷，夫人！疼疼疼疼疼……疼起来了！”
赵孙氏和赵先正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赵孙氏慢条斯理地整整衣服，坐在椅子上，瞪了一眼从楼下三步两步窜上来的自家小二一眼：“不就是疼起来了么，有什么好着急的，没规没矩的，说说吧，陶然居多少人疼起来了？”
会心楼的小二急的直冒汗：“哪儿是陶然居啊，是咱们家茶楼里的人肚子疼起来了！现在闹得大了，那些客人家里都来了人了！老爷，夫人，您二位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赵孙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会心楼小二跺跺脚：“别问了，快回去吧，再晚了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此时，会心楼对面的顺心酒楼上，荆小楼和沈仅看戏看得很欢。
荆小楼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回是他们自讨苦吃，可怨不得我们心狠了。”
在对面坐着的沈仅看得高兴中带着些莫名其妙：“阿来，宵岚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们知道会心楼的客人会闹肚子疼啊？”
荆小楼朝他翻了个白眼，伸手抓了个馒头砸过去，沈仅连忙伸出手接住，却被滚热的馒头烫了一下，连忙不停地换手握着馒头，又拼命往手上吹气，看得荆小楼一笑：“哼，让你昨晚陪我熬夜看好戏，你偏贪睡不肯，现在好戏开演了，你又问我为什么，我可不告诉你，自己猜去吧。”
“啊？”沈仅的脸顿时换上了一脸为难，“这、这、我猜不出来啊……”
阿来看着自家掌柜的愁眉苦脸的，在心里大笑了一番后出来为沈仅解惑：“其实啊，昨夜荆姑娘带着我们在咱们厨房里蹲守来着，半夜的时候，有人来咱们陶然居的厨房，往水缸和面缸里下了药……”
阿来刚说到这儿，沈仅的脸顿时就绿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下药是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人告诉我？那些药呢？”
阿来在心里腹诽，现在凡是陶然居的下人都知道，大小事情告诉荆姑娘比告诉掌柜的有用多了……再说，大半夜的，怎么告诉你啊？
荆小楼接着阿来的话说了下去：“等下药的人走了之后，我就叫人把水缸和面缸抬着，偷偷运到会心楼，把他们的面缸和水缸换回来了，所以，现在会心楼的老板和老板娘的心情，应该会非常微妙吧。”
清浅的笑意在荆小楼秀气的脸上渐渐漾开，看得沈仅有些发怔，半晌才回过神来，以手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咳……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这么大的事儿，一定要告诉我！”
阿来在一边直想笑：掌柜的，这种事儿您还想有下次啊？
等到赵先正和赵孙氏回到自家茶楼里的时候，茶楼里的桌椅板凳已经被来喝茶的人的家属砸的差不多了，赵孙氏看到这一幕，气的脸都白了，大喊一声：“这是谁砸的！”
“是我们砸的，咋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敲桌子，站了起来，一脸怒色地瞪着赵孙氏。
赵孙氏一瞪眼睛：“呦呵，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砸我店内桌椅，你还有理了？”
“哼，砸你桌椅怎么了？我们还要告你呢！你们会心楼谋财害命，今儿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站在那男子的身旁，指责道。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谋财害命了？”赵先正脸色一绿，也站出来为自家娘子助势。
“你们会心楼卖的茶水点心吃坏了人，你们来了，一不问病人的情况，二不查自家哪里出了问题，反倒先来指责我们砸了桌椅，你们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一名身着青衫，背着药箱的郎中站起身来愤愤的说，“你们知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中了毒，毒性虽轻，可调养起来是很费时间费银子的！”
“什么也别说了，会心楼也开了有些年头了，这点信誉不会没有了吧？只要你把调养的钱赔给我们，我们也不追究别的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瞥了赵孙氏一眼，淡淡的说。
“这……这毒又不是我们下的，凭什么我们出银子？”赵孙氏愣了一愣，继而脸色一沉，今天这么多人中了毒，得拿多少银子出来才够赔的？
“就是就是，这毒也不是我们下的，东西也不是我们逼着你们买的，你们自己买东西吃坏了肚子，还让我们赔银子，有没有天理了！”赵先正也从赵孙氏身后探出头来帮腔。
那老妇人听了这话，气得两眼一黑就要晕倒，旁边人连忙扶住，那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脸色一变：“好，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众位父老乡亲，烦请你们在这里照看病人，我去县衙门，告这会心楼下毒害人！”
赵孙氏一手掐腰，大喝一声：“呸！你要不要脸，眼看着讹诈银子不成，就想告状？为了点银子，良心都让狗吃了！”
这下子，围观的众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知谁喊一句：“呸，不要脸，自己不想赔银子，还不许人上官府讨个公道了，烂心眼子的挨刀货！”
门口处有人接了一句：“可不是么？他们家卖的东西有了毒了，这娘儿们还死抠着钱不拿出来，我看她才是为了点银子，把良心让狗吃了呢！”
茶楼东边又有人接了一句：“昧良心的小贱货，你说你们没下毒就没下？我看就是你们下的毒！”
茶楼西边有人应了一句：“这俩人早晚遭报应，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
赵先正和赵孙氏听着屋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他们夫妻俩，这脸色就很好看了，红黑红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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