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仪脸色一变,望着沈仅的目光中掺杂了几许讶异和惊疑:“你、你是……”
沈仅冷笑:“怎么,连你三叔都不认识了?”
沈知仪脸上白了白,有些萎缩却又不甘:“可你八年前就发过誓,再不入沈门的,又凭什么当我三叔!”
司徒绰脸已经黑得可以了,低斥一声:“知仪,别说了,快赔罪!”
沈仅睨了沈知仪一眼:“我只是不回家而已,又不是不姓沈了,沈家的族谱上,还有我的名字!我名字在族谱上一天,我就是你的长辈!”
沈知仪没了锐气,眼珠子一转又指向荆小楼:“好吧,就算你是我三叔,那又如何?我告诉你,刚才的话全是说给这个小贱人的,你能耐我何?我可没有个三姑姑!”
荆小楼望了沈知仪一眼,敛了方才的笑意,淡淡一句:“知仪妹妹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不过就乱咬人,我这是第二次莫名其妙被骂了吧?”
沈知仪又是一愣:“你、你这贱人如何叫我妹妹!你是……”
沈仅还未发话,司徒绰已是怒了,回身瞪了沈知仪一眼,喝道:“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是不是非得送你去衙门治你个忤逆不孝之罪,让你背着这样的名声一辈子嫁不出去,你才高兴!”
沈知仪遭了司徒绰的骂,怔怔地瞪大了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绰哥哥,你为什么不帮我!方才我和三叔说话时候你不开口,我只当是沈家事儿你不便管,不帮我就算了,为何我与那小贱人说话你却要骂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贱人吗!”
司徒绰冷着脸不搭理她,荆小楼斜了沈知仪一眼,冷笑着不开口,沈仅揽着荆小楼腰的手又紧了几分,他淡淡一笑:“在司徒眼里,你当然不会不如小楼——你比小楼差远了!”
沈知仪身子一抖,望向荆小楼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是荆小楼?”
司徒绰不语,荆小楼则是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反倒是沈仅答了她的话:“放肆,小楼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论资排辈你当唤她一声三叔母!”
“什么!”沈知仪和司徒绰惊呼一声,司徒绰皱眉又补了一句:“你们……”
荆小楼瞧着司徒绰的模样,心里反倒觉得快意,就势倚在了沈仅肩上:“前些日子定的亲……待到成亲之时,两位要不要也来凑个热闹?”
司徒绰沈知仪脸色各异,却俱是不肯开口答言。
沈仅瞧着大船上两人气势已是荡然无存,心里也不愿意过多纠缠,冷睨了小船上恶奴一眼:“还不滚回去,等我把你们打回去吗!”
恶奴们见自家主子被这两人训得无话可说,自己心里不由得也发了需,听了这话也不敢反驳,一个个偷偷溜回了大船上,沈仅冲司徒绰笑了笑:“算了,今日之事就此罢休吧,万望两位日后消停些,莫惹是非……我们就告辞了。”
说罢,沈仅示意那战战兢兢的小渔娘开船,自己则领着荆小楼回了船舱内,不再理大船上的人,径自去了。
司徒绰立在大船上,看着那二人相携进入船舱,只觉心中隐隐有什么磨着,钝痛不已,耳边的沈知仪的哭闹也愈发显得嘈杂,他的手把在船舷上,手指深深地扣了下去,在船舷上留下了沟壑般的印记。
她离开司徒府不过一月光景,竟和沈仅这般恩爱,定亲……
他敛下眸子,心中千万中不甘涌上,若是当年李老夫人提亲时,他不表现得那般不悦,那么白氏一个人的反对便是起不了效果的,荆小楼也不会因为看出了他的心思而推拒婚事,那么现在在荆小楼身边的,便该是他!
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当年他厌恶乡野出身的荆小楼时,如何能想到几年后这乡野出身的小丫头能将他的心磨折到这般地步……真是报应!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宿毓河上湿润的威风,瞧着满河飘荡明明灭灭的荷花灯,只觉得遍体生凉,心底沉水。
沈知仪在一旁哭闹了一阵,发现司徒绰根本不搭理她,才讪讪地住了嘴,心中却将沈仅和荆小楼骂了千百遍,若不是这两个人,今晚何至于过得这般委屈!
小船船舱里,荆小楼坐着发呆,沈仅在一边看荆小楼发呆,看了半天,沈仅忽然噗嗤一笑,惹得荆小楼回神:“沈大哥……怎么了?”
沈仅笑笑:“我是觉得咱们俩连发呆都能发到一块儿去,真是太般配了。”
荆小楼脸上一红,推了沈仅一下:“胡说什么呢!再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沈仅敛了笑意,正色道:“好好,我不说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把河灯放了就回去吧?”
荆小楼点了点头,转身拿起了两朵小渔娘早就折好放在船内的荷花灯,就着矮桌上的油灯点着了,便捧着走到船舱外来,沈仅跟在她身后,也随了出来。
荆小楼俯下身子,将手中的两盏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们荡荡悠悠的飘远,一阵微风拂过,河面骤起涟漪,纭纭散去,河灯晃了晃,烛影摇红,映了荆小楼姣好的面容,仿佛胭脂都又艳了几分,沈仅看得有些痴了,不由笑开。
荆小楼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中喃喃而语:“爹爹,娘亲,小楼一世重生,想是得了你们的保佑,生身之恩,再生之德,小楼无以为报,唯有此世活出个样来,方不负重生之事,今日托灯祝祷,愿爹娘亡魂早登极乐,莫受世间千万般苦。”
她在心中祝祷完毕,睁开眼时,正瞧见沈仅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由哭笑不得:“沈大哥,你又痴了!”
沈仅将她轻轻拥进怀里,笑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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