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水云墨的生辰,依照皇室的规定,凡是所有成年的皇子皇女,未有婚约者,生辰之日都可办宴,受邀者可是大臣、其他皇室或五品以上官员。水云墨本来不想办宴,可又想到璃儿今年一定会来,她是第一次参加他的生辰,于是就应下了,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期待。
这一天,水云墨身穿淡蓝色缎衫,是晴空的蓝,没有一丝杂质,纯粹、清澈的蓝。衣上的领口、袖口、下摆处上绣几十朵菊花,有大有小,有全开的,有半开的,有含苞的,有吐蕊的,百种姿态,无一相同。今天他没有覆面纱,露出清丽的姿容,在月光下和宫灯的照映下,似一朵开在春天里的小雏菊,他面如白玉,目若朗星,眉比远黛,唇似朱染,薄薄的唇,摄人心魄。在场的未婚女子痴迷的眼神让他很不自在又无比厌恶,当然,青璃除外,只是,意料之内的,她并没有像其他女子一般看着水云墨。云墨心里很清楚,却也忍不住地失望。他现在坐在台上,只能偷偷瞥向台下的那一抹永恒的白,只需一眼,便能在千人之中找到她,只有她能将白色穿出其中的韵味,纯洁空灵,飘渺若仙,却也冷冽淡然,傲立出尘。他不舍地移开视线,他现在是个皇子,更是个男子,不可以在这种场合做出有失礼仪的行为,以免惹来注意和麻烦。
水若黛清楚地看见云墨的一举一动,有趣也满意地看着他,又看向坐在台下的白衣少女,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对着台下说:“璃儿,听若蓝说你在音律方面有所研究,不知能否上台为朕演奏一番。”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一个月内就让若水国传得沸沸扬扬的逍遥王,都期待地看着她能不能让他们大开眼界。
水若蓝转头对青璃说:“璃儿,上去吧,为娘都没听过,只有那次偷偷在你爹爹的房门口听到,你好偏心。”说完就扁着嘴,眼露委屈。而青璃额头的黑线立马挂下,其他人自然是没看见,要不水若蓝的名声就毁于一旦了,但跟在青璃身边的月弥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眼露笑意,心里想着这个王女也只有在青璃面前才会这样。
一旁的轩羽皓兮好笑地看着这几天就会上演的一幕,开口对青璃温柔地说道,“璃儿就上去吧,爹爹也很想听。”青璃看向水若蓝,见她一脸渴望,就点了点头,水若蓝的眼睛一下子比灯泡还亮。青璃又瞥了眼月弥他们,只见他们的眼里也有淡淡的渴望,于是,敛下心神,目光看向台上。
月光轻柔地洒在白衣的少女身上,只见她缓缓起身,盈盈一拜,眼睑低垂,开口淡然道:“是。青璃献丑了。”声音温文尔雅却带一丝清冽冷峻,白皙的绝容上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隐隐可以感觉到疏离和冷意,全身散发着绝尘绝俗的气质。说完便起身走向台上,步履轻盈,行来之处不带一缕尘埃,水袖轻飞,裙袂微漾,身姿直挺却带袅娜之感,但见她在台上站定,挥手幻化出一架奇异的东西,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三脚架钢琴,那是青璃继大提琴之后的最喜欢的乐器。钢琴呈蓝色透明状,幽幽地发着蓝光,流转的淡淡的光有水意淋漓,透明的琴键像一块块方形的蓝色水晶,在场的人都摒住呼吸,看着这绝美的一幕,单不说他们很少见到皇家的人使用法术,就是这样一个绝美出尘的人早让他们看呆了。
青璃在琴凳上优雅地坐定,缓缓举手伸向琴键,试一试音,典雅悠扬的琴音飘进她的耳朵里,她很是满意这样的音色,一个音弹完,好似有水波漾开来的声音,又好似水滴叮咚的声音,比木质的钢琴声更清脆悦耳。于是,她的修长纤细的手指便开始流利顺畅地弹了起来,伴着悠扬的琴声,开口将一首张国荣的歌娓娓吟唱,声音空灵而清澈,有浅浅的回声萦绕,婉转而弥漫哀伤,靡靡之音遍布整个月夜,凄清而悠远,一曲倾城。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
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一刹那四周连呼吸声都消失了踪影,只听见台上女子悠悠的吟唱绕梁上升,她的身上围绕着淡淡的光晕,恬静清冷如白月光,仿若天人。
这一刻,如幻境般美好而安然。
青璃微微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遮盖了那黑眸流转着的星辰般的光芒,长而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淡淡的影,她只觉得她心慢慢地沉静下来,四周鸦雀无声,仿佛此时天地间只剩她一人。天涯孤身,月映星魂,一切的一切都似已淡然,她的身子似乎也变得透明,轻盈如羽,没有前世,亦没有现世,天地间惟有这淡然如烟的一缕轻魂,没有悲伤,没有欢乐,没有苦痛,没有孤独,只悠闲自在地飘着,天地都是她的,满满的都是自由的气息,她看见蓝蓝的天空中,那缕轻魂笑得安然而美好,那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天空中飘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她说,我要坐在云端,去流浪。青璃看见她的容貌,那是,她自己,那个内心中的,水轻离,亦是水青璃。青璃看着她,不自觉地嘴角含笑,淡淡的幸福和满足。
而这一幕,落在了全场的人的眼里和心里,这是怎样的震撼人心。
不知名的隐蔽角落,几束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落在月弥的脸上,似乎有淡淡的幽幽的凉,就像那个台上的女子一般。看着她的侧影,聆听她的歌声与琴声,月弥只觉得四周慢慢暗淡了下去,又忽而转变了场景,只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飘渺的轻雾弥漫着,但他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个依旧唱着歌弹着琴的人,好似自己就置身于仙境,而他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不敢前进,亦不敢后退,只怕他一动,那个仙人便会飘身离去。此时,月弥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她一人,全世界如同不曾存在。
而位子上那抹清丽的蓝,怔怔地静静地看着那月下谪仙,只轻轻地呼吸,亦不敢眨眼,他怕这只是一个有仙的梦境,恍然间,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他直直看着青璃,眼里满是钦慕、痴恋、迷醉,好似就要溢出,他浅浅地笑着,淡淡地醉着,他甘愿为她百般流转,千般缠绵。
只是,她一个浅浅的笑,便醉了他的一生,醉了他的灵魂。
她的浅颦轻笑,于他们早已胜过千言万语。两个人,此刻却是一样的心境。天高云淡,他们静静观望他们自己的内心,却发现他们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哪怕很小的角落,满满的心事,满满的都是她,璃儿。
当青璃弹唱完以后,全场的人依旧沉浸在她的琴声与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我,每个人都表情迷醉,不知过了多久,全场突然爆出响彻云霄的掌声,脸上惊艳的表情不变,但却眼色各异,有欣慰、有满足、有骄傲、有羡慕、有钦佩、有痴恋、有迷醉、有敬仰,亦有嫉妒、不屑的。而青璃丝毫不在意,也不看任何人,她似乎从梦里醒来,表情慢慢敛去,冷然如初,目光深邃却愈发疏离淡漠,远远地不知看向哪里。台下的魑魅魍魉和月弥、台上的水云墨和水青夏他们,所有人看着这样的青璃,心里是不安,是惊怕,是恐惧,她的眼睛好似看向遥远的过去,又好似看向遥远的未来,那过去,没有他们,只有她一人,那未来,亦没有他们,亦只有她一人,那眼神那么悠远,好似穿越时空,穿梭时光,落在了九天之外不知名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没有人能够到达,惟有她。此时的青璃比那个严峻冷傲、寒芒毕露的青璃更让他们害怕,好似就要消失一般,抑或,像是不存在一般,那样幽远,那样淡,比水还淡,比风还淡,比空气还淡。
场上的掌声渐渐地小了,直到没有了声音,四周又归于无声,全场的人不敢大力地呼吸,场面变得压抑寂静。水若黛也发现所有人的不安,尤其看见水云墨眼里的伤痛和惊怕,于是就开口道:“璃儿在音律方面也这般出神入化,只是朕不知道那架奇怪的东西是什么乐器,竟然能发出如此美妙的音色。”在场的人都轻吁了一口气,用“还好有你”的感激的眼神看向水若黛,听了她的话又不约而同地点头,好奇地看着青璃。
青璃听见水若黛的声音,就敛下眼睑,开口道:“这乐器本是木质的,名为钢琴,它的外部主要是木头,但内部主要由钢板、音板与击弦机构成。钢板即生铁铸件,用于支撑琴弦的强大拉力,但其本身是不发音的;音板是由整块实木制作的,是钢琴发音的真正所在,它的品质决定钢琴的音质;而击弦机是在钢琴的内部,只有拆开琴板才能看见,击弦机能迅速重复击弦,使乐器发出声音,它的质量直接决定了这台钢琴的灵敏度和手感,钢对这乐器的影响很大,故名钢琴。”
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心想,逍遥王好厉害,竟然能发明出这么好听的乐器。水若蓝和轩羽皓兮一脸的欣慰和自豪,他们为青璃感到骄傲,有这么优秀的女儿,他们此生无憾。水若黛眼露嫉妒,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瞥了眼低着头的水青夏和水落红,复又看向水若蓝和轩羽皓兮,好像在说“我怎么就没这么优秀的女儿”,然后眼露坚定地看向青璃,心中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青璃敛着眼皮当然是没有看见的,而云墨一直看着青璃也是没有看见,但一旁的人却看得透彻。月弥也是看着青璃,但身为优秀的护卫,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水若黛的眼神他当然也是注意到了,察觉到她的心思,他眼中的寒意一闪而逝,心中一痛,似有利刃划过心上,他握紧拳头,微阖眼皮,敛下眼里的寒意,复又松开拳头,眼皮抬起的时候,眼神又平静如初,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这一幕却落在了魑魅魍魉的眼里,她们几个人是知己,是战友,更是亲人,对月弥的想法自然再清楚不过,她们喜欢月弥这样的男子,与时下的男子不同,坚韧勇敢,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卖弄风情,对青璃更是出自灵魂的忠诚、敬仰和恋慕,她们自然希望他能获得青璃的心。她们也知道青璃的性子与她所追求的梦想,但没有人能真正看透青璃,她是神,也是一个谜,她们知道青璃不喜欢有人干涉她,所以也就只是看着,而月弥只要能呆在青璃的身边就已经满足了,她们亦然。他们没有更多的奢求,只要青璃让他们跟随她,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翱翔天际,冲出九天,看她翩然出尘,潇洒如风。他们绝不允许别人的破坏,即便是当今的女皇,她们四人眼露坚定,心知对方所向想,都抬头看看其他三人,都暗自点头,心誓决不会让威胁到青璃的追求的人出现,虽然青璃有那个能力,但她们也绝不允许。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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