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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蔚(1 / 1)

瓦斯特大陆上各种哺乳类野兽中,奔跑速度最快的就是猎豹。极为发达的四肢,加以瞬间爆发,可以将它们的时速提升到一百二十公里。

而生长于桑赛王国雪域高原中的剑齿雪豹,更是此类的佼佼者。除了速度快如闪电,它们还有着更多凶悍的能力。因为常年生长于深雪覆盖的高原,所以它们可以长时间忍受饥饿和寒冷,有着其他猎豹所不具备的恐怖耐力。除了短距离爆发出色,它们还具备长途奔袭的能力,灵敏的嗅觉以及听觉可以帮助它们追踪到两公里之外的猎物。而强壮的后肢,则可以令他们一跃飞过超过十米的断崖,一旦全速奔跑,在短时间内它们甚至可以达到每小时两百公里。上犬牙细长而锋利,尖锐的前爪甚至可以撕裂树干。在单打独斗时,它们甚至可以战胜比自己体型大得多的猛兽,就算是桑赛以凶恶残暴著称的雷龙,也不会轻易踏进它们的势力范围。这些诸多令人畏惧的因素,让他们有着豹神的称号。它们天性孤僻,对待胆敢侵犯自己领地的敌人从来都是毫不留情的,加上它们不善于群体生活,所以数量也极为有限。这种雪豹身上大多有棕黑色或者褐色斑点,而如果是纯白色,那品种将极为纯正,各方面能力也异常优秀,当年桑赛摄政王方斯曼因为嗜好收集珍稀动物毛皮,加上森林砍伐过度,人类经常被雪豹的袭击,方斯曼于是下达了剿除令,剑齿雪豹惨遭大规模的屠杀。现在幸存下来的数量已经非常稀少,所以使他们在黑市里也成为炙手可热的交易对象,死后取下的毛皮就足以卖到惊人的价格,若是能捕捉到活着的,那更将是天价。但毕竟这种野兽过于凶狠,哪怕对付单独一只剑齿雪豹,高明一些的猎人组成一支近十人小队,都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而即便是活捉了它,也几乎不可能驯服它。因为常年遭到人类的追捕,尤其是年老一些的雪豹,亲眼见到自己的家园被破坏,族群被杀戮,导致对人类强烈的仇恨感,几乎不分老幼妇孺,雪豹对人类都极度凶残,也使得人们更多称呼它们为达纳特斯,也就是死神。

而这只名为蔚的雌性剑齿雪豹,则是一个特别例外的存在。因为雪豹的传统,就是子女在一岁大之后会被母亲遗弃,独自一人生活。除了愿上天保佑,更多的可能只能靠它们自己的本能和意志去求生。甚至在今后,一旦遇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乃至亲生母亲,它们可能也要成为对手,为一头猎物的归属而争夺个你死我活。然而,命运注定了那一天的相逢。年仅两岁的它,同时面对几头强壮猛兽,最危难关头,遇到了一个帮助她的人。两个原本敌对的生物,在一接触的刹那,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遭遇,让她们惺惺相惜,互相扶持着一起走出了困境,成为一对亲密无间的搭档。很多年之后,当她再与朋友谈起这段往事,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此时此刻,她们依旧相互依靠着在丛林里奔袭了六天。蔚的体力已经趋于极限,矫健的双腿也开始发软,甚至在跃过一条小溪后,落地时四个脚掌都开始有些麻木。而它的伙伴,被它载在强壮的背上,一手牵引着缰绳,另一只手则温柔的轻抚着它绒毛。她身体状况也不算太好,足足两天没有合眼,显现出难得的疲倦,沿途不断遭遇着袭击,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以迅速面对另一波将要来临的危险。她已经在前几次偷袭时受了伤,但却没有时间来治疗。她知道,必须要快一些和自己的伙伴回合,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更想让自己胯下的老朋友休息一下。但是现在还不能,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身边仍然潜伏着危险,而随着袭击者人数的不断增加,他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强。她自己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观察力也会随着逐渐消耗的体力而减弱,哪怕是一个瞬间的不留神,可能都会犯下致命的错误。

陡然,蔚停下疾跑,站定之后,脖子后绒毛直立起来,她下意识警觉到,新一波的敌人来到了。她一跃而下,拍了拍自己这位全神贯注的战友,然后将火红色的斗篷取下,卷起搭在自己左肩上。而蔚似乎在倾听,然后头转向南面,双眼直盯盯的瞪着,嘴中发出一连串沉闷的低吟。“右翼,八个人,行动很迅速。”相处已久,她一边细听着蔚的提示,一边取下自己的金色软弓。回身摸了一下箭袋,还剩三支。这时蔚突然用前掌划了一下地面,“两个转向左侧,想包抄咱们。”她抬起左手将弓对准身后的树林,用右手搭着一支箭,缓慢而有力的拉开。蔚突然长啸,四周惊起一片飞雀。咆哮间,箭已离弦,如一道飞星向林中射去。“中!”随着她冷冷的轻喝,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未决,眨眼间,她的第二支箭也破风而去。“中!!”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然后她头也不回,转身将弓甩到背后,双手从腿庞一抖,亮出两把锋利的短刀,飞快的向右侧冲过去。

蔚此时也同时扑了起来,向同一方向两棵大树中间凶狠的奔跑。就在它马上扑到的时候,一跃而起。此时,几个黑影也刚好从树丛中蹿出,当头的一个,没有料到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张血盆大口。手中的长剑还未举起,头已经被蔚一口叼走。一道血箭喷出,让身后的几人惊慌了一瞬,但确是不同以往,他们马上恢复了神志。剩下的五人,各持利刃,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两人向前,而最后一个人,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快速而熟练的拉弓,瞄向迎面而来的她。在四个人起身的一刻,箭飞射她的胸口。太近了,这种距离,他自信没人能躲得开。

可是他错了。只听一声矫喝,她在奔跑的瞬间,腾空而起,身体向左侧扭动,如一只灵猫,急速的箭正好划过她的腰肢,而她利用这前冲的速度,正好扑向左侧的一人。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赶忙挺起长剑一刺。剑锋未到,一把短刀已经如风一般划过他的喉咙。他本人好像毫无感觉,长剑虽未离手,但人已前倾,正好挡住从右侧而来的长枪。长枪却没有丝毫犹豫,枪花一抖,穿过这具尸体,来势不停,直取她的背部。迎面两人也在同时配合出手,一个大汉双手持巨剑,封住了她前面的空间,狠狠得向她额头砍来。另一个单手甩出一条铁锁,锁头是一柄刺刀,如蛇般袭向她的双腿。

一阵兵器碰撞,长枪落空,刺刀也砍入尸体,大剑却飞了出去。剑把还有一双手。而她早已不知何时跃起在三人头顶,不等失去双手的人惨叫,随着她落地之势,迅猛的刀光自上而下已将大汉劈到。

用长枪的人也不停留,手起又是一枪,还是背后。使铁锁的人同一时间迅速抽回刺刀,向右一甩,刺刀再次飞向她的胸口。招式都十分狠辣,两人似乎完全没顾及自己的同伴,只想如何把她尽快解决。

她竟然看也不看,突然把头一低,刚刚避开飞来的刺刀;而右手往身后一摆,正好挡下长枪的突刺。

两个人这次大惊失色,忙向后急退数步,不敢向前。他们早就听说过她的厉害,知道若要杀她,那是需要运气的。可是没想到,她比传闻的还要厉害百倍。而今天自己运气算是糟透了。同时另一边,射箭的朋友运气更糟,当他准备再次发动偷袭时,蔚已经挡在了他面前。他来不及射出第二箭,蔚锋利的前爪,已经将他按到。

“别杀他!”她直起身喊道,蔚抬起了正要咬碎他头骨的牙,低头紧紧的看着这个早已魂飞魄散的家伙,锋利的前爪却毫不留情的陷进这人的肩膀里。

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让这个人声嘶力竭的发出,说不上是哀求还是绝望的嚎叫。用长枪的人似乎倒无所谓,使锁链的人却开始有些胆怯,慢慢向后退着。

“我并不想杀谁。”她甩掉左手短刀的血冷冷的道“你们怎么就不能让我舒舒服服回去呢。”

两个人沉默,一个人继续惨叫着。

“我的头就这么值钱么?你们就这么缺钱么?”她看着他们突然笑着说“好吧,既然缺钱,给你们两个选择。”她挥手指了指那位躺着的倒霉蛋“带他走,然后找个地方做点别的买卖,或许哪天你们能成富翁也说不准。”

“第......第二个呢?”拿锁链的人终于开口问道。

“你们可以继续尝试赚这笔钱。”她轻轻一笑,摆开架势。

拿锁链的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用长枪的人,又扭头看眼蔚,以及惨叫声渐渐变成哀吟的人。“在下......在下告辞......”说罢,他竟然头也不回,丢下自己的同伴向树林中奔去。而用长枪的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纹丝未动。

“不送!”她一边挥手一边收起短刀,然后假装惊讶的对剩下的这人道:“咦?你还不走?难道还要跟我们蹭顿饭不成?”

这人却一声冷哼:“我不能走,而你,也不能走。”

听完她笑了:“你爱走不走!姑奶奶可要走了。”

他长枪一挺,却不敢上前。

她连理都不理他,手放在嘴里吹了个响哨。蔚放开被她折磨得口吐白沫的家伙,摇头晃脑的奔到她身边,同样也是根本不理会拿长枪的人。她一跃而上,将搭在左肩的披风重新披上,自言自语道:“没弄脏真好,要不然不好洗涅。”然后旁若无人的梳理着自己的秀发,而蔚也显出轻松样子,载着她向着北方缓缓离去了。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那人才放长枪,摇头叹气。“该死,是哪个混蛋说她受了重伤。”他一边嘀咕,一边慢慢走向那个被蔚蹂躏得失去意识的,不知该道歉还是该祝贺的伙伴。

而在确定自己安全之后,她终于露出了些许痛苦的表情。她闭上眼,轻轻对着蔚的耳旁轻吟了几声,然后一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一手抱住蔚的脖子,将身体贴在了她柔软的背上。蔚则停下脚步,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抬起鼻子嗅了嗅,然后迅速向着森林的一侧奔去。

当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第二个月亮也爬上了树梢,满天繁星闪耀。雨林里潮湿空气扑面而来,黑暗间夹杂着各种夜禽走兽的呼吸声。她先是下意识的摸了腹部,前段时间受伤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她稍稍起身,发现身处一块幽静的池塘边。月光令湖面闪闪散发着银光。池塘边是一片茂盛的草地。或许因为蔚的关系,周边一只动物都无法看到,而自己躺着地方的草,都被很用力的踩踏过,然后又被推挤,形成了一张外表很平滑,虽然粗糙但感觉很舒服的草床。此时,那只温柔体贴的大猫,正安静的伏在自己身边,悠闲的舔着毛发。见她醒来,蔚懒散得直起身,从身后叼起一样东西,竟是一只肥大的野猪。整只放在她面前后,蔚又从身后叼出一堆长短各异的几个枯木枝,然后歪着头冲她摇了摇长长的尾巴。她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从蔚胯下的皮甲中取出一个包裹,放到怀中打开。一袋金币,几包疗伤的药袋,几卷绷带,两套打火石,还有一把紧急时刻联络伙伴的信号烟棒。“赛兰特还真是细心。”她一边想一边取下自己的一把短刀。正要起身,蔚却闷哼了一声,走到面前池塘边一块空地,用爪子敲了一下,然后将叼着的木柴扔了进去。原来蔚早早挖了一个土坑,只是怕木柴被弄湿,所以才一直放在他处。她笑着拿起打火石,走到坑边点起火,喃喃道:“烤野猪,恩,还真是享受呢。”

几日的奔波,让食欲变得非常好。两个伙伴连逗带闹的将一整头野猪消化得干干净净。肚子填饱后,伤痛似乎消失。她又在池塘用水清洗了一下伤口,抹上药,绷带也绑好,一股倦意随之袭来。她用土扑灭篝火,打着哈欠走向草床。蔚蜷缩着身体,让她把头枕在自己腰旁。她瞬间就进入了梦乡,蔚则依旧精神奕奕的观察者四周,一双眼在深夜放射着特有的蓝色幽光,然后仰头盯着对面的树上,表情似乎很惬意。

而此时,她目光落下的地方,黑暗中着实藏着一个身影。他全身黑衣,身材瘦长,脸上被阴影遮盖,只露出一对锋锐的双眼警觉的观察着,无声无息的靠坐在距离地面很高的树干上,和她们保持着大约百米的距离。“我说蔚大姐,您就别盯着我了,会暴露的,还好主子果真累了,若平常这种距离,她早就察觉我了。”他想着“赛兰特让我暗中保护她,果然是正确的。”原来他就是赛兰特命令全程秘密保护她的暗卫。在一路上,虽然她独自解决了不少类似之前的袭击,但其实真正前来的敌人远不止这个数量。有很大一部分早在面对她之前,就被此人很迅速的解决了,其中还不乏非常知名的赏金猎手。而长期与蔚接触,他虽然可以掩藏气息,却无法挡住自己的气味。蔚卓越的嗅觉与听觉,令她早早就察觉到这个人,所以才一路上频频用小便和爪印留下记号,方便他随时赶上保护支援,即便在她受伤后,也不用担心会孤助无援。

许久,她熟睡之后,蔚观察了一阵,在确定周边暂时没什么危险后,她冲着那人所在的方向,张开大嘴呲了呲牙,然后终于也慵懒的平伏下去。“难道因为奈特人三天才睡一次觉,所以才让我来么?”他一边思量一边暗骂“赛兰特你真是太会盘算了。”

当第三个月亮升起,林中早已悄无声息。就在万籁俱寂的时刻,他与蔚却几乎同时睁开双眼。蔚生怕惊醒身旁的她,未敢有任何过大的动作,而是对他的位置抬眼一瞥。他点了点头,对蔚作了一个呆在原地的手势,然后抬身跃起,像阵风一般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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