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奎的黑色轿子行出去不远,便停了下来。轩辕奎气定神闲地坐在轿子里,感知着周围的危险气息。他的左手,摩挲着泛着暗绿光泽的祖母绿宝石扳指,一下,又一下。
这是一处十字路口,周围皆是低矮建筑,一排,又一排,在月如钩的夜色里,编织了一层一层极力掩饰的杀气。
红玉在轩辕奎的轿边站定,一双美眸警惕地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右手攀着的蛇一样的银鞭蠢蠢欲动。
轻风吹动黑色轿帘,露出轩辕奎玄衣一角。
“咻”一声箭响,一支淬了剧毒的长箭瞅准空袭破空而来!
红玉长鞭一挥,便将急速而来的箭卷了起来。用力一甩,长箭便顺原路射了回去,生生将第二支接连而至的毒箭折断!
更多的箭弩架了起来,密密麻麻四面八方全是银晃晃的箭头,将轩辕奎与红玉牢牢地锁在箭阵里!
“主子!”红玉急促地喊了一声,她的眼睛要不够用了,这些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像从土里冒出来的一样!主子将几十号青衣人都遣去捉人了,这儿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
一声闷哼从阮萍唇齿间溢出,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一只有劲的大手小心地垫在她的后腰,抵住了地上砂石的尖锐。
脑子昏沉,浑身使不上劲儿,阮萍觉得就连思考,好像都成了问题。
软筋散,可恶的软筋散。想不到药效这么快这么猛,中毒时几乎没有知觉--这果然是笑面狼君司徒宇槐一贯的作风。
蝶翼一样的睫羽颤了几颤,阮萍挣扎着睁开眼,一双放大了的蓝眸正一眨不眨地对着自己的,清澈得仿佛秋日的潭水,看得见潭底耀着的星光。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少年的脸,放在人堆里绝对认不出来的那种。只是他的额头很宽,他的深邃的眼眸嵌在这张普通的脸上显得有些过分好看了。
这是周琛的脸,那个被她在同一个地方踩了两脚又敢进听雨阁的流浪汉。可若说是流浪汉,他身上的气味却又并不如旁的流浪汉那样,却有一股子清新的青草气息。
像是草原的味道,混着阳光。
隔着薄薄的水蓝色薄纱,唇上覆着冰冷的柔软,渐渐地有了些温度。
淡淡的青草香气携裹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将她周身笼罩。那人嘴角轻弯,活像一只得志的猫,明明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此刻竟然生动起来。
阮萍费力地眨了眨眼,这种感觉,真的分外熟悉。可这张脸,明明不是他。
身后却忽然响起司徒宇槐阴测测的声音:
“两位亲热够了没有?”
那种隐忍的愤怒,微眯的桃花眼此时却露不出半分笑意。这个少年是数日前忽然在桐安冒出来的,此前名不见经传。这样的人物,看起来普通得紧,却查不到来历,那么身上就一定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人的出现太过凑巧,几乎与乌石四王子的出现同时,又能恰好救住惠妃的马车。
不简单。
“桃花扇的女人果然名不虚传,到哪里都可以将人搅得神魂颠倒。姑娘在听雨阁想来也很有本事,怎么舍得放弃一争花魁的机会,到这里来钓男人?”
司徒宇槐提着剑,眯着桃花眼看地上的布衣少年。他没有看错,少年的身手快得他也没把握胜过。他跟了这女人一路,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倒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布衣少年跟了一路。
桃花扇的女人?味道还不错?很有本事?司徒宇槐轻挑的语气让阮萍想起前世的屈辱,他一次次将自己衣裳除尽扔在冰冷的地面,全然不顾她的难堪与委屈,看着她瑟瑟发抖却笑得解恨。
阮萍眼里闪过深冬潭水一样的寒凉,抬眸却意外地看见黑衣少年狠狠地皱起眉头,他的眼底卷过墨一样的浓黑,片刻之前的晶蓝也被席卷得丝毫不剩,仿佛片刻之前的温柔不曾存在过。
轻轻地抽出原本绕住阮萍后腰的手,少年正欲起身,阮萍一个嘤咛止住他的动作。
少年疑惑地抬眼。
“这位官人,不介意扶奴家起来吧?”阮萍凑到少年耳边,语气慵懒,吐气如兰,少年却意外地抖了抖,惹得阮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少年温柔地将阮萍扶起,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不想阮萍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反手一搭一勾,搂住了他的脖子。
淡淡的梅花香盈在鼻际,少年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反被阮萍一眼瞪了回来--方才怎么不知道害羞?
少年轻咳了一声,扭头向司徒宇槐看去。
不理睬少年面上的可疑红晕,阮萍抬眼向司徒宇槐看去:“公子既然知道人家是听雨阁的姑娘,那么公子想看人家的脸,是不是也要按着规矩来呢?”
阮萍盯住司徒宇槐的桃花眼,清浅的眸子里掺进了戏谑与玩弄,仿佛真把司徒宇槐当成了到青楼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
“司徒公子也知道人家很有本事,人家的价格……可是很贵的呢……”
听着阮萍轻挑的语气,司徒宇槐面上一冷,微眯的桃花眼里瞬间凝结了冰晶,紧捏象牙扇的手指僵得发白。
阮萍的笑更加灿烂,就算她浑身无力地软在少年身上完全没了优势,却还是肆意绽放着,只怕比最艳的妖姬还要绚丽。
“怎么?生气了?”调戏惯了女人,受不了女人的调戏么?司徒宇槐的高傲,她是领略过的。阮萍转眸轻笑,满上适时地染上一丝可疑娇羞,“公子的外衣……人家碰过了,要不要脱下来扔了?还有公子的手……哦,倒是忘记了,是公子自己要贴上来的,而且还……还……”
“闭嘴!”司徒宇槐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丝懊恼,随即恼羞成怒,“无耻!”
“无耻?”阮萍不怒反笑,一双美眸带着流光,将内心深处的受伤一层一层掩盖,不是要无耻么?不无耻岂不是对不起他的评价么?“公子这才认识人家多久啊,就已经将人家的本质看得这么清楚了呢。没办法,人家本就是青楼女子……不过公子好像忘记了,方才……不知是谁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司徒宇槐的脸已经黑得很难看了。
阮萍感觉扶住自己的手忽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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