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叫崔姑姑抱在手里,几句吉祥话翻来覆去的教了几遍。
“可记得了,待会见到王妃该怎么说?”
花朝眨眨眼,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虽慢,却顺溜:“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花朝恭祝娘娘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见她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崔姑姑点了点头。
手里抱着的小姑娘和玉娃娃一般,漂亮乖巧,崔姑姑只觉得让人怜爱不够。又给花朝把刘海拨拨齐整,露出淡绒绒一对眉毛。花朝到了三岁还未留头,旁的孩子这时都能扎起两个鬏鬏,偏她只一头短发堆在耳后,好就好在头发虽短,却黑亮顺滑。
再左右端详下,觉得无甚问题,崔姑姑这才抱着花朝往正房走去。
将将进院子,几个立在房门口当值的丫鬟便迎上来。
一个碧色衫子的满脸堆着笑:“这大热天的,姑姑挑这个时候过来,当心晒坏了。”脸对着崔姑姑,眼睛却瞟了花朝看个不住。
“王妃可起了?”崔姑姑也不接她递来的扇子,只淡淡问道。
“今儿天热,睡的不安稳,睡下没一会子就起来了。”这丫鬟也不觉得失了面子,仍是笑盈盈的说话。
另一个站在门口的看着眼色就进去通传,里面忙叫请进来。
崔姑姑进这才把花朝放下来,又把她小褂上的褶子抚平:“别怕,一会进去见着王妃,就按方才那样说。”
花朝满面懵懂却乖乖点点头,拉着崔姑姑的手,走进正屋去。虽是已然知道里面住着的是王妃,可见到了这一派富贵,还是叫晃花了眼。
对着脸就是座泥金描牡丹花的大孔雀围屏,两边挂着水晶帘子,衬着孔雀纹的绣帐。丫鬟打起帘子,花朝就看见一个年轻妇人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正翻捡面前的一堆绸缎。背后倚着香妃色的迎枕,身下铺着同色的褥子和锦垫,瞧去也不知道是绣的什么花样,只觉得金晃晃的闪眼。
崔姑姑拉着花朝跪下请安。
“姑姑快起来,今儿怎么做起这么大规矩。”花朝低着头,见不着王妃样貌,却听着声音清脆,倒似和落玉一般。
崔姑姑却不起,仍是跪在地上:“娘娘的大恩无以为报,原是预备进府便要来拜见的,可这孩子发着热,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待昨日好全了,这才敢梳洗了来见过娘娘。”
端郡王妃严氏见崔姑姑不起,便叫人:“绿眉,给姑姑看座。”
一个丫鬟便给崔姑姑拿了个绣蹾,扶着坐了上去,崔姑姑赶紧告了罪。花朝看着脚边那碧色的裙边,晓得就是方才盯着她瞧的大丫鬟。却又听见王妃说道:
“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遭了这么大罪,赶紧起来吧。”
花朝却先朝身边的崔姑姑望了望,见她点头,这才站起身。仍是低着头,却忍不住偷偷瞄着王妃。
端郡王妃打扮的极是富贵气派。一身金红织金秀百鸟朝凤的宫装,头上梳的随云髻,挂了个大大的五凤朝阳钗,那凤凰嘴里衔着的都是豌豆大的金刚钻,人一动便滴溜溜的转个不住,五色霞光直映的人如神妃仙子一般。相貌却着实称不上妍丽貌美,只占个端方,只两道长眉,直飞鬓中,很是英气。
花朝还记着崔姑姑教的,团着手拜了拜:“谢王妃娘娘大恩大德,花朝恭祝娘娘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几句话说的口齿清楚,喉嫩嗓清,听着倒似盛夏里喝了盏凉沁沁的蜜水。
连严氏也赞:“呦,真是好听。”转脸吩咐丫鬟道:“拿今天新做的冰碗来给姑姑尝尝。”
冰碗端了上来,厚厚一层碎冰上铺了蜜瓜、鲜桃、嫩藕、脆枣、马奶葡萄,总有七八样,上头还浇着厚厚一层蜜。
“旁的还罢了,那蜜瓜和葡萄是今岁新贡上来的,我尝着不错。”
严氏虽这么说,自己倒并不吃冰碗,只喝茶,冒着丝丝热气,不时小小的啜一口。见花朝规矩站着,并不眼馋那冰碗,说话也知礼,微微点头。绿眉知意,便把一盘子新做的点心放在花朝面前。
四个粉澄澄晶莹剔透的葛粉水馒头。
花朝也不做那小家子气的样子,大大方方拿小碟子托着,用银签子挑了一个来吃。
严氏问了姑姑花朝的名字年岁,笑道:“这名字倒有趣。”
崔姑姑也笑:“可巧二月十二花朝节生的,小名就叫了这个。”
“几岁了?看着倒和珏哥儿一般。”
“可不是,三岁多了,比珏哥儿大了有半岁。”
想想自己儿子,严氏真心叹道:“这孩子也是命苦的,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也是在家里娇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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