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仔细朝严氏脸上瞧去,见无泪痕,放了一半心,想必是没有吵的太厉害。可跪在地上的红锦见了她进来,也顾不上规矩了,跪着就抱住崔姑姑的腿哭:“姑姑救救我吧,红锦不想嫁人,姑姑您帮我求求王妃吧。”
红锦哭的头发也散了气也喘不上了,满面通红的样子唬了崔姑姑一跳。
“这是怎么说的,红锦姑娘大晚上的不说伺候王妃歇息,倒跪在这儿哭。”屋子里再没旁人,严氏谁也不理,只阖了眼靠在软枕上。
红锦自个一行哭一行把事情说了出来。
崔姑姑一听便知道,这是王爷不好当面骂王妃,这才拿了王妃跟前人撒火气,这下王妃脸上无光,只说既然没规矩便不要红锦了,打发出去配人,让她娘老子明儿就进来领人。只可怜红锦,两夫妻的火撩着了她这条小鱼。
“论理说,王妃给姑娘指了人家,那是天大的脸面。姑娘即便心里不愿意,也要磕头谢恩,哭的这样成什么规矩。”
“可,可红锦还想多伺候王妃几年。红锦舍不得王妃。”这个光景突然拉出去给配人,谁都知道是犯了错给赶出来的,哪里能挑得着什么好的人家,何况丫鬟本就成亲晚,红锦不过将将十七,哪里愿意此时去外面随便配个人。
可崔姑姑知道严氏性子和她这个姓是一模一样,不先顺了这口气再难转还。
“红锦做事向来稳妥的,人也是个好的,王妃开恩放出去配人也是好事。只是王妃身边大的本就只有六个,那几个二等的瞧着还不够抬起来,红锦一去,怕是人不够使。”
“不够就去买,合着我还真要那边送人来不成。”
红锦一心为严氏打算,却没料到严氏竟是多年的情分也不顾,一心要拿她撒气,心不禁灰了大半,此刻不过跪坐在地上哀哀哭着。
“咱们自己的丫头不好,咱们就给她□□好了便是。王爷不过说这么一句,哪里就当了真,真要配出去了,丢的还不是娘娘的脸。你啊,就是个炮仗性子,人家一蹽就着。也不知在这上面吃了多少亏了。姑姑就说一件,从严家跟着你来的丫头,可就剩红绿这两个了。”
严氏也知身边可靠得用的不过这几个人,红锦这几年也一直伺候的妥帖,这次实在是气狠了,脸面上过不去,这才拿了来煞性子。
“罢了,你若是不愿出去,便留下来多伺候几年吧。”挥挥手便让红锦退下。
崔姑姑暗地摇头,既然打了一巴掌却不给人个甜枣,日后还如何指望下头人忠心贴心呢。便对严氏道:“红锦跪了这半日,白白淌了这么些泪,娘娘既说要管她的婚嫁,可不得赐些什么做添妆。”
严氏起身对着镜子抿了抿鬓发,有些明白崔姑姑的意思,对红锦道:“你既管着我的衣裳首饰,自个去挑两支钗一对镯子,选两匹鲜亮的料子,今日也是你委屈了。”
红锦闻言,哪里敢受,一个劲的谢恩。
“成了成了,王妃既然赏下来了,你就安心收着吧。瞧这时辰了,明儿还有宴,赶紧帮王妃梳洗歇息。”
红锦本也没真指望崔姑姑能说动王妃,只不过想着崔姑姑一向在王妃面前得脸,只要她肯说一句,自己说不定就不用出去。却没料到,既不用出去嫁人,还白得了赏赐。连忙应声,出去打水伺候王妃梳洗。
崔姑姑见严氏一脸疲累,关心道:“你何苦和他致这个气。”
“姑姑你且知道他都说的什么?他竟打算让西面那人接手王府中馈,还说我的人没规矩,让那边给我送人,他倒不如直接说我规矩不好!李肃这么打我的脸,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么些年处下来,王爷那个脾气你还能不知道,他是一根肠子直到底,说过就忘,你多担待些就是。”
“今儿过来就冲我甩脸子,外面浑话也说来给我听。这些就罢了,家里还有个不嫌事多,专会挑唆的。”
“你既知她挑唆,不理她就是,任她去跳。”崔姑姑耐心劝道。
“可王爷偏偏理会!我在王府成什么了,倒为了这么个人寻我的不是。”
崔姑姑心道,恐怕说的就是花朝的事情。
“可是为了那孩子?”
严氏心知和李肃的关系也并非一日形成,今儿吵嘴虽说起因是花朝,不过是个引子罢了。这种事情但凡有心人想寻来挑唆,满眼都是。
“他想寻我的错处,可不容易的很。他眼里我这个人就没个好地方,倒关那孩子甚事。”严氏垂了眼,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崔姑姑叹了口气,接过她手上的犀角梳替严氏通头发:“你别嫌姑姑又来啰嗦,你可知道为何王爷总是给你气受。”
严氏瞧着镜中的自己不作声。过了一会,撅着嘴低声道:“还不嫌我生的不够好。”
崔姑姑轻拍了她一下:“浑说什么,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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