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同王爷处的可好?”严老夫人摸着女儿的手,手指纤细滑嫩。幼时未能好好照顾这孩子,倒叫她养成个刚硬坚毅的性子,许是被伤了心,到如今也同她不亲。待女儿成了王妃,却夫妻不睦,她更觉得亏欠了她,倒是对严氏加倍的好了。
“瞧娘这话问的。”严氏低了头嗔道,却语带笑意:“王爷最近可转了性子了,待我倒比先时还要好些。”
严老夫人见女儿面色红润,神色自然倒不似作假,心中仍不放心,又问:“那珏哥儿呢,可还要经常骂他了?”
严氏站住脚,笑着瞧亲娘:“没有没有,如今爷两个好的很,王爷老说要带他去跑马呢!”
严老夫人听了吓道:“哎呦,那可不成!珏哥儿才多大,人还没马尾巴长呢!”
“偏娘听了就急,哪能这时候就带去,可不得五岁之后呢。”严氏一面笑,一面瞧见路旁山石上的香草结了串串红嘟嘟的果实,便撸下一把在手中把玩。瞧见母亲又偷偷瞧自己面色,严氏忍不住道:“也是女儿不孝,都这么大了,还教娘操这份心。”
严氏晓得,母亲平日难得出一次门,这次怕也是借着瞧珏哥儿,实是过来探望自己的。虽是因为幼时事情,心与母亲不近,可终究是母女,她早也不怪什么了。
严老夫人在她身上拍了一下:“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我女儿,只要我活一天,就替你操心着一天。”又问严氏道:“你,你如今身边银子可够花用?”这话,她思虑甚久,虽是怕伤了女儿面子,却实有忧虑,便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娘为何如此问?”严氏有些惊讶,她的陪嫁在王妃当中虽不算丰盛,可铺子和庄子都做的是好营生,一年之间总有个五六千银子的出息,她往日也无甚大开销,如今手中握着几万银子,哪里会少钱使。且回回年节送娘家的礼都是厚了再厚的,也不知母亲是从何处听了什么传闻。
“你先别问我,且先说是不是。”
严氏好笑:“娘是不是又从哪里听的故事吧。”她和李肃的事情,外面没少乱传。她伏在严老夫人耳边低声说了自己的梯己。
严老夫人仍是不信:“真个?”
严氏哭笑不得:“真个!这事我再不骗您。您要是不信,这就回屋子去瞧瞧我那嫁妆箱子可好?”
严老夫人果真同严氏去了兰雪堂。
却见丫头仆妇个个和顺知礼,满屋子器具皆是按了郡王妃制式,辉煌耀目。又转去内室,见随处皆摆放了李肃的随身物事,且亲眼看了严氏的梯己银子,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吊了半日的心。
严氏见母亲忙了这么一圈,亲自奉上茶,对严老夫人道:“娘和我说实话,您到底是听见什么话了?”
虽说是亲娘心疼女儿多问些,或是去瞧瞧内室也是有的。可瞧这追根究底的架势,严氏晓得,必然有事。
严老夫人见问,也顾不上喝茶。她早吊了半日的心,先时还怕与女儿有关,不敢随便说。此时一放下来,恨不得全倒出来给女儿听。
“你大哥昨儿回来,说王爷叫人给参了。”
“什么!”严氏听了心中一跳:“再不能吧,王爷连朝堂也不入,倒参他什么?”
“先时我觉着也不会。王爷最是潇洒不过的一个人,且素行端正,哪里有什么好参的。”严老夫人端着茶杯道:“可你大哥说,确是参了端郡王的。两条罪,一是纵奴伤人,二是指使家人放利钱。我听见可吓了一跳,也不敢在信中问你,这不趁着珏哥儿生日才过来了。”
严氏听了愣了半晌,严老夫人却还在絮叨:“我本怕这事与你有牵连,如今且与你无关,我就放心了。”
严氏嘴里发苦,怎能与她无关。
李肃是她丈夫,若真是犯了事,她便是第一个跑不了的。纵奴伤人且还好说,许是几个人在外吃酒打闹起来,只要没死,便能了解。可放利钱这是哪里论道,这放利钱虽说是民不举官不究,可查到也是流放的大罪。且不说皇上私下的帮补,端郡王府一年自个便几万银子的出息,李肃哪里会放什么利钱。
她问严老夫人:“母亲可知是何人参了王爷?”
“说是礼部的一个给事中,叫什么洪新峰的。”
洪新峰?
严氏再不记得此人,且给事中虽说是谏官,可小小从七品,怎敢贸然罗织这些罪名去参郡王?若是假的,可不是罢官这么简单的事情,诬陷皇族那是死罪。可正因如此,若是参了,便应是真有此事。
严氏心中纷纷乱杂,只不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强笑道:“伤人倒罢了,利钱这罪名是再不可能。这洪新峰也不知是脑子昏了还是不想做官了,竟敢污蔑皇族。”
严老夫人也笑道:“可不是么,我瞧着咋们府中也不能出这样的事情。”
严氏说笑着给严老夫人加了件厚披风,便让丫头送了她去锁春堂听戏。她自个便坐下来写了封信。
信写给了她伯父,右相严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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