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漆黑的长夜,笼罩着整个的庄落。此时,虽然午夜已过,值时的雄鸡,都叫过了两遍之后,很快又恢复的,只有夜欢的蟋蟀,发出悦耳的欢鸣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声响。但是,在村西北角,且有一家的玻璃窗户,仍旧亮着灯光。
那就是老光棍,横在河的家。此人,靠着爹娘勤苦一生,死后扔下点财产。向来我行我素,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恶棍无赖。
这不,天色已然要交四鼓,还点着百十多度大灯泡子。照的屋里,应有尽有的,冰箱彩电,与流行样家具,明光瓦亮。炕上,一边就地摆着,昨天晚饭吃剩俩凉俩热的,残席肉菜。跟前,已有一个空酒瓶子,另外还有喝去一少半的,多半瓶老酒。靠近炕梢的被窝,被子,半截甩到一旁。
只见他,豹头环眼,两道大板刷子眉毛,斜入天仓,蒜头鼻子,倔着大嘴,满脸的横肉。短脖根子,赤裸上身,胸脯,两抹子黑毛,腰胯之上,穿遮一个大裤衩子。泼有彪形大汉的风度。
眼下,这早不早,晚不晚的,他正坐在被窝前,一手拿着那多半瓶酒,一手抓肉,一会喝酒一会吃肉。捣登了好大一会,才放下酒瓶,一声长叹。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钱占发,好你个老杂毛,当初,说的好好的,把你女儿给我。也不他妈的,打哪猫窝狗洞,冒出来个外甥女婿,当茬挡横的,绞了我好事。他也不是长了几个脑袋,敢在老子这太岁头上动土。听人说这牲畜下的,这两天正在这儿帮着卖菜。就凭那胎毛子未退,乳嗅没干,也上老子的地盘上,故弄玄虚,也不睁眼瞅瞅,这是什么地方。等到明天那小子跟着卖菜回来,我就去会他一会,非得给他点厉害尝尝,要不,他也不认识我这马王爷三只眼。说完,一连大口大口的,吃了几口肉,又拿起酒瓶子,往嘴上一盹,一口气,喝了个瞪眼望天亭。随后,把空瓶子扔在炕上,往后一仰,象死猪似的,倒下就睡着啦,做起了黄粱美梦。
梦中的他,真的娶到了钱艳姣这如花似月的,小美娇娘。眼看就要走到,人生洞房花烛夜,夜夜盼新郎的最美时刻。可就在他身穿礼服,怀抱着温顺的象一只,可爱的小羔羊似的新娘,走向婚姻的殿堂时。却万万没有想到,只见红云,活象个久经杀场的小猛将。手持狼牙大棒,拨开众人,闯了进来。到的近前,手起棒落,一棒打的他,脑浆迸裂,血红乱溅。忽的惊醒,出了一脑门子燥汗。睁眼一看,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心事不爽,酒入愁肠,喝了个弥天大醉,做了南河一梦。气的他,翻身坐起,穿上衣服,蹬上鞋子,来到外面一瞅,都已经是青天白日的过了午时。就头也没回,怒气冲冲的,奔钱艳姣家的大棚走去。
只因他腰里有几个臭钱,从不把谁人放在眼里。所以,在这个村里,很少有人接近他。每逢走在街上,都总觉得特别的无聊与冷默。由于大脑空空荡荡,无奈的他,也就只好老拿抽高档的香烟,来支撑那可悲而又麻木的神经。今天,他照旧如此,点燃一支香烟,斜叼着烟卷。走着走着,前边房角的大树下,坐着几位老太太,正在闲聊。年岁最大的那位说:人那,真没地方说,钱占发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这回可算遇上大贵人啦,人家把她女儿教的,是神通广大。把那两栋大棚经管的秧苗茁壮,长势又快,听说一趟就卖了五百多块。另一个说:那也得幸亏艳姣那孩子,上她婊姐那儿。还有一个说:哎,你还甭说,那一次还真去着啦,要不,上哪学本事去呀。先前那老太太又说:从现在起,钱占发要是金盆洗手,再不赌钱。往后呀,在咱村里还准得是个拔了尖的富裕户。
听了这话,横在河心里不由地画了个圈。就想,我说的呐,这一阵子,钱占发的老婆,看见我,赶垛子丢驴,破架子扛起来啦。钱艳姣那小美丫,也穿起了时髦的衣服,原来今非昔比决然不同啦。那钱占发欠我的赌债,到现在始终没还,我不妨这会就去。一来要债,二来,捎带着再给那小杂种点颜色看看。省的我日后再去找那小美丫,他从中档横。想到这,他脚下生风,奔了村外。
下午,红云开车拉着钱艳姣,从城里回来。一路之上俩人有说有笑,都别说多高兴啦。当她们来到大棚跟前,里边干活的二老,一听到车响,赶紧走啦出来。红云拐弯,刚一停下,钱艳姣下车上前,伸出两手,杏眼含情的拉住了他。温柔的说:弟,今天别走啦,留下来陪陪姐姐好吗?老两口也走上前,艳姣娘笑啦说:红云那,今个舅妈不叫你走啦,快下车,到屋里坐吧。红云忙说:我们俩在城里吃过饭啦。老人笑着说:那你也不能跟前两回是的,到这就走吧。快下来吧。红云见老人实心实意,也就只好下车。被钱艳姣手拉着手,四个人来到屋里,红云坐下。艳姣娘倒了一杯热水,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他接过喝了几口,搁在挨墙的炕边上。老人说:今天甭走啦,住在这里吧,钱占发也说:你就住下吧,钱艳姣又说:弟,你看我妈爸都说话啦,你还能走吗。留下来吧。见这一家三口,苦苦挽留,红云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姐,你看我能住的下吗。老太太笑着说:舅妈的小羔崽,你用不着叹气。这一阵子,让我们把你家的事业都给耽误啦。我外甥女,一个人在家,一定挺忙。等卖完小菜,舅妈说话算数,我们娘俩去帮着忙完了,还不行吗。这话虽是不多,却点破了红云的心中事。他只好笑啦说:好吧,那我就留下来。不过这挺忙的时会,咱们也不能都这么待着,就都去干活吧。他说完这话,把这老两口和钱艳姣可乐坏啦。她拉起红云跑了出去,几个人进了大棚,就忙活起来。
就在这时,横在河贼头贼脑的走了进来。几个人一看,全都愣住啦。他见这四个人目光呆泄地看着他,就肆无忌惮的避过众人。走到黄瓜与西红柿架前,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了一小会,架上长满即将能卖钱的果实。脑神经,飞快地转了一圈。心说,不怨这几天,人们都嘀嘀咕咕的,私下谈论,小美丫学到了大本事,还果然如此。看起来这个小男人,到也确实是个科学种田的高手。我随是爹娘撇下一些钱财,可老是坐吃山空,也毕竟不是个招儿,那些个钱,必然是花了永不再来。还有这几年来,从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在这个庄上,混的连个好眼神都难以看着,到处充满敌意。另外,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有这俊小小子撑腰,他无论人品还是钱财,全都在我之上,钱艳姣她嫁给我,是不可能啦。我若强娶。一旦惹起众怒,还能有啥好果子吃呀。再搭上眼前又多了,这么一个小帮凶。说不定往后在这个村庄上,甭说是生存,就是连想立足,没准都难呀。眼看自己三十多岁,还是孤家寡人,光棍一条。与其这么憋憋扭扭的混日子,到不如换一种活法。我就也拜这个小男孩为师,跟他学点科学技术的真本领,也好成家立业。想到这里,他换了个温和的脸色,又走了回来。
这时,钱艳姣首先反应过来,她怒目而视,走上前去。红云和两位老人,也明白了,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就紧跟过去,一家四口站在横在河的跟前。钱艳姣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横在河和蔼的说:妹子,我来看看还不可以吗。钱艳姣愤怒的说:看看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家庙小,哪儿容下你这大神仙,还是趁早滚吧。一听这话,他笑啦说:哎呀小妹,看你这话说的,也太不仗义啦吧。咱们街儿道方的住着,听说你事业有成,就来看看,你就下的去眼,这么说话,也太没有人情味吧。
一见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红云断定,此人就是那个瘸骡子没走,横行乡里的老光棍。就立目横眉的说:就你这种人,也配得上讲究人情。今个你少他妈的说废话,你到底讨债还是逼婚。讨债,我有的是钱给你。逼婚,打架别看你人高马大,咱俩走上两趟,分个高低上下。讲理,有村级政府,咱们上那去说。打官司,条条大路通法院,任凭你去告。
要搁往日,这个恶棍,言语这么刺耳。他早就气的哇呀暴叫,一撸胳膊,打的别人头破血流,可地找牙。从而,今天竟然是换料一个人似的,急忙拱手做揖,满脸赔笑的说:艳娇小妹,和这位小弟,以前的事,是我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求你们姐弟,容我把话说完还不行吗。
他说到这儿,钱艳姣看了看红云。红云递给了她一个眼神,意思是听听他往下说些什么。横在河这才接着说:事情的开头,就是我不该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单方面的,相中艳姣小妹。本来吗,做为二十来岁小女孩。谁愿意嫁给比自己大十多岁的老汉子。而我,竟自异想天开,巧设机关,和占发叔靠上近乎。并且私下买通赌友,合谋下套,赢了老人家的钱财。可谁又成想,我是偷鸡不成又丢把米,闹的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够人。现在,我想明白啦,一个村庄住着,哪能魅着良心做那种事。今天当着你们全家,我就表个态。打今个起,非但赌债一笔勾消,而且还永不再提,向艳姣小妹求爱的事。假如再想此事,我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往后我就把她,当成自家妹妹看待。在这村里,要是有谁人胆敢欺负到她头上,我一定首当其冲的,挺身而出,暴打不平。占发大叔,大婶,艳姣小妹,红云兄弟,我承认错啦。现在,当着你们全家,我给你们赔礼啦,要打要骂愿听尊便。说罢,躬身施礼一揖到地。
话茬说到这个节骨眼上,惊的一家四口,面面相视。还是钱占发,顾念两人,毕竟好过一段,上前伸手弯腰搀起了他。和颜悦色的说:好啦,既然你话已说透,我们也没啥可记恨的。以后咱们,还是好老街坊,有功夫,你到大叔那里坐坐,还是可以的。眼下我们也挺忙,你就快回去吧。听了这话,他拉住老人的手说:大叔,你老别撵我呀,我还有事相求那。钱艳姣说,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然后赶紧走,这儿不适合你。
要说起来,他今天也够忍气吞生的,听了这话都没生气。接茬又说:刚才咱们话已说知,日后就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啦吧。其实我今个此次前来,是另有所求。听到这会,钱艳姣还是怨恨难消,冷言冷语的说:哎呀大哥,你财大气粗的,能求着我们啥呀,,这儿庙小,你还是上别处烧香去吧。他厚着脸皮说:小妹,我横在河,有生以来,从没向人低头,今天在你面前,已经都服服在地,求求你高抬一回贵手,给哥哥我这张老脸,留点薄面还不行吗。说完这话就把脸转向红云,二次抱拳,一揖到地。然后直身说:小弟,今个我来到这里,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你把艳姣教的,都能种出这么好的鲜菜。往后的日子,一定能够大发财源。我虽说手上有点钱,不过花死钱,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我到是身高力大,那也只不过有把子笨劲。至于这科学技术,简直是筷子头点火,一忽都没一忽。老人不是常说,人往高处走吗。我也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求求你也教教我吧。红云说:我这两下子,不足为奇,没准会让你大失所望。钱艳姣说:你拜他为师,也太不配套,你这么大个子,万一发起火来,还不得一拳把他的花花脑子,都打出来呀。横在河央求着说:小妹,我可真是诚心诚意的,求求你,别敲锣边,替我说句好话好好不好。一见他说的如此诚心,红云说:好吧,看在你能痛改前非的份上,我可以教你,但也不能光挂在嘴皮子上,干农活可不是闹着玩的,得豁出皮肉吃苦那才行那。你平日养尊处优的,吃得消吗。他一听红云这么说,也笑啦说,小弟,你以为我吃喝玩乐放荡惯啦,是不是。这么着吧,打现在起,我也不走啦,你说干什么吧。红云说:那大伙就挖池子吧。听完这话,他转身走到刚才没挖完的池子跟前,顺手拿起钱占发用过的铁锨,紧挨着红云,甩开膀子,干起了农活。
在一旁跟着她妈,一块捆菜的钱艳姣,看着红云同她老爸,还有横在河,干的非常起劲,才长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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