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口中呼啸一声,冰漩依在兰屏皇长公主的车驾前勒住了缰绳,直接翻身下马,向着车驾疾步走去。
“参见皇太女殿下~!”围护在车驾四周的北云国护卫恭敬的向迎面走来的冰漩依躬身道。
他们跟着宇文武,一直保护着兰屏皇长公主,住在澹夏国时间久了,对冰漩依行礼也习惯了。
“恩,不必多礼。”点了点头,冰漩依回了一句,就急急的向前行去。
守护在车驾前的护卫赶紧给冰漩依让开道路,看着冰漩依焦急的走向兰屏皇长公主的车驾,众人心中不免又一次升起了不舍,他们都知道,离北云国已经很近很近了,他们就要回家了,这些年因为冰漩依一直都会去皇长公主府,见得多了,对这个年纪其实还很小,却天才绝伦的澹夏国皇太女,是很熟悉了的,现在,很快就要分离了,当然免不了不舍。
身后,宇文武下了马,静静的叹了口气,旋身站立在一众护卫之前,继续着保护兰屏皇长公主的使命。
那边厢,冰漩依在那辆青碧色的马车前停驻了脚步,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辆纹满金色凤凰图案的鸾车,眼眸中思绪纷乱。
曾经,为了要安置狼牙山五壮士,冰漩依在西疆边境诸虞县呆了半个多月,之后,她为了名正言顺的回去澹夏国,在边境的国道上,设计拦下了北云国的使团,于是,这个慵懒娇媚的兰屏皇长公主,就此进入了自己的生命中。
唇边泛起浅浅的笑容,冰漩依启唇,用最柔和与清脆的声音说道:“姐姐,我是漩漩,我可以进鸾车来吗?”
纹满金色凤凰图案的鸾车内,传出一声一如记忆中般的妩媚话语,但又少了那慵懒和淡漠,多了轻微的惆怅:“漩漩,你进来吧。”
这声话语入耳的这一刻,冰漩依忽然觉得这么多天来憋在心头的那一口闷气,一下子消散不见。
赶紧起步,冰漩依走到鸾车前,鸾车中响起缓缓的脚步声,继而原本垂着的车厢帘布和其外的琉璃珠串被人一下子从内撩开,发出啪啦啪啦的清脆撞击声,两名侍女扶着撩开的琉璃珠串,向着冰漩依恭敬的道:“皇太女殿下,长公主有请……”
冰漩依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便以跃上了鸾车,从两名侍女撩开的空隙中,走了进去。
两名侍女走出鸾车,冰漩依身后的车帘被缓缓放下,隔绝了车内和车外。
鸾车内,就如之前的皇长公主府一般,数不清的五色灵藤花装饰着整个车厢,组成了魅丽的五色海洋,几盏淡紫色的琉璃灯照耀的明亮一片,让这里满室熏染着瑰芒,以百花团簇为花样的床帘下,金色纱帐卧榻上,虚软的侧躺在卧榻上的女子以锦被盖至腰际,锦被外的上身露出金黄色凤凰锦纱的北云国宫装,显着她皇长公主独一无二的身份,她的身材却到底消瘦了一些,但胸前无法被宫衣束缚的白嫩美胸依旧呼之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北云国扶风髻,一顶冰漩依不曾见过的紫金色玉冠压盖在发髻之上,而脸颊两侧发丝间,原本娇艳如丽色玫瑰的容颜,此时更加病态般的苍白,那双曾经流转间可以高贵,可以妩媚的美眸,比上一次见面时候,更加的沉默寂静。
冰漩依看着微微出神,自从国师说出皇长公主患的是心病后,她的心中就一直隐隐有说不清的不祥感,这样一个娇媚的人儿,曾经那么淡漠,那么骄傲,她是整个北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长公主,现在,却这般沉寂默然的憔悴摸样。
冰漩依还在发愣的时候,兰屏皇长公主那苍白的脸上,却缓缓一笑,向着冰漩依道:“漩漩,,到姐姐身边来。”
身体好似真的很不好,兰屏皇长公主甚至都没有移动身子半分。
“姐姐!”冰漩唤了一声,看着这样的长公主,心口很是闷痛,她紧了紧双手,猛地跑了过去,一下子跪坐在兰屏皇长公主的坐塌旁,将脸贴在那有些微亮的锦被上,依带着哭音的说道:“姐姐!你一直都不愿意见漩漩,可是还在生漩漩的气?!都是漩漩不好,没有听你的话,姐姐啊,你不要生漩漩的气好不好,漩漩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这个女子啊,这些年来,早已经融入了冰漩依的心中,就像真的大姐姐一般,一直都让她感到难言的温暖,可是现在,她就要回北云国了,可能好久都不能见到,冰漩依满满的不舍,还有更多的难过,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有滑嫩微凉的纤纤玉指掠过冰漩依的额发,轻抚她的眉眼,娇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迷醉和莫名哀伤:“漩漩,你没有做错,姐姐也没有生漩漩的气,是姐姐,是姐姐太执拗了,竟将心中的怨气出在了你的身上,对不起……”
冰漩依缓缓抬起头,竟看见靠的很近的兰屏皇长公主一张妍丽瑰艳的脸上,缓缓的滑过两行泪水,不禁慌了神的急道:“姐姐,你不要哭啊,姐姐有什么心事,可以对漩漩讲,也可以将漩漩当成出气筒,只要你莫要闷在心中。”
兰屏皇长公主静静的看着冰漩依,忽然凄然一笑,声音充满苦涩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孩子要这般纯善,若你可以坏一点,我也不用这样留恋……”
冰漩依只觉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而悲苦的情绪,正要开口询问,兰屏皇长公主却从锦被中伸出右手,以食指点住了冰漩依的嘴唇,也堵住了她即将问出口的话语,脸色平静的如微澜不禁的湖面:“漩漩,你先莫要说话,这一路上,姐姐想了很久很久,有些事情,虽然我已经选择了放手,可是,还是想令你知道,因为那是我接近你的原因,如今,我再也不想瞒你……”
心口的闷痛一下子增加,仿佛在心口上用针一下一下的刺,冰漩依唇边泛起苦笑。
接近我……果然,是这样吗,那么,这些年对我的疼爱,难道都是假的吗?
但这样的一句话,她怎能问出口,这些年她如宝贝般珍藏呵护,一点都不容许被亵渎的对皇长公主的姐妹之情,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质疑。
冰漩依沉默了,兰屏皇长公主收回手,挣扎了几秒,还是抚上了冰漩依的脸颊,她仔细的,带着淡淡笑意的看着冰漩依,说道:“不要怀疑,姐姐对你,是真心的,真心的将你当做妹妹,比之血缘更加重要。”
很神奇的,心口所有的闷痛都好像在瞬间被一双手温柔的拂开,冰漩依抿着嘴唇,缓缓的点下了头:“不会怀疑,姐姐你,也是漩漩真心相待的亲人,比之血缘更加重要。”
皇长公主灿然一笑,虽然脸色苍白,却终于有了冰漩依记忆中的那抹慵懒娇媚,她微微有些激动的说道:”好!好!好!澹夏一行,得漩漩这一份情谊,我云梦裳再也不怨了!”
她笑的开怀,那眉目绝美无伦,一直深锁在眉心之间的淡淡惆怅,忽而烟消云散,虽然冰漩依知道,长公主的心病并非只有男女之情,可能,也有着另外的事情,只是这一秒,她忽然觉得,长公主的心病只剩下了情,其余的,都放开了去。
而这男女之情外的心病,与自己……或者,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冰漩依并非寻常的小女孩,所以这些年的相处中,虽然被掩饰的极深极深,但她早就察觉了,皇长公主对自己的额玛有着不容错认的杀意,不知道原因,却真实存在!
而现在,这个原因,她马上就要知道了。
就像是感应到了冰漩依骤然紧张起来的心情,皇长公主的眼神开始飘远,好似心神已经不在此间,而是回到了记忆中深刻的曾经,她轻柔的,用一种怀念的声音缓缓说起:“母妃……我从没有那样的幸运,可以唤出这个称呼,,我的母妃,在怀着我六个月的时候,被宫中人下了必死的慢性剧毒,父皇为了救她,将北云国芬览冰山内发现的魄冰魂火从禁宫中取出,不顾皇室的阻拦,举全国之力选出十名医术高绝的医者,以魄冰魂火辅以无数珍贵药材,练出了能解百毒的一粒丹药,可是,那丹药只能救一人性命,也就是说,我和我的母妃,只能活一个。父皇是知道的,所以,他将母妃所在的宫殿完全封锁,然后就要强逼她服药,但他不知道,母妃其实身具极高的武艺,却从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所以,母妃跟他说,她要她的孩子活着,然后,就此逃出了皇宫,父皇焦急万分,这时候,却恰逢北疆蛮夷众国举兵来犯,但父皇却竟然还是将所有人马都派出去寻找我的母妃!但总归找寻不到,直到四个月后,母妃带着刚出生的我,回到了北云,来到了父皇面前,那颗世间仅有的丹药,在我出生的那一刻,被喂进了我的口中,救下了我的小命,母妃却已经毒入肺腑,时日不多,而我北云国,历时四月,被北疆蛮夷众国攻破了三十几座城池,眼看着,就要国破,那一天,母妃才告诉了我父皇她的真实身份,竟是雪夜国当朝元帅西火旻之女,因为逃婚才远避北云国,现在,她要救父皇的国家!三天后,北云国的主帅,换成了一个用银色面具遮住了眼眸以下的纤瘦男子,是父皇钦点的平国元帅,用时半年,终于打退了敌军,挽救了北云国,大军回朝,作为最大功臣的平国元帅,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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