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广场上,旌旗飘展,中间的大圆台上放着宝鼎,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百姓一拥而入,盯看着那宝鼎里的蛋,双双眼睛里流露出惊骇的神色,他们何曾见过这般大的怪物。寂静的连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广场,忽的沸腾了起来,高喊着:烧死它!烧死它!
站在九层塔顶的一溪擎天愤怒的狂吼:“是谁泄露的,朕要将其腰斩。猎豹,去查,要快。”
“遵旨”猎豹转身离去。
风声洌洌的响,吹刮着一溪擎天的衣袂。菱角分明的脸庞铁青一片,薄唇紧抿着,暗忖:现在不烧死它都不行了。
“烈焰,开始吧!”
“遵旨。”他的脸瘦且尖,鼻子坍塌,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他时不时的摸自己的鼻头,低头的瞬间眼睛深处的阴鸷狠辣便会流泻出来。他是一条隐藏起尖牙的毒蛇,他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可能咬你一口。
他的三昧火是人间的地狱红莲业火。只要是凡界生灵,无不被它吞噬毁灭。他蔑视一切的高傲的想着。
“业火熊熊,焚尽生灵。”他尖刻的嘴里念着咒语,右手放在胸前结印。
被大风吹得四处吞没的火舌,霎时变成盘曲在一起的几十条火龙,鲜血一样艳丽色泽的红火焰哗得窜上十几米高。宝鼎里长满了火,吞没了龙蛋。晶莹雪色的蛋壳逐渐变得通红,像烧红的烙铁。
“热,好热,要融化了。火,大火。”三岁的浅颜被大火包围,她看见了,透过烈火燃起的流动的水镜她看见她的妈咪就站在大火之外,安全的地方。她的脸是扭曲的,带着魔鬼的微笑。她是个怪胎,她笑的好开心,是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哈哈……
这一笑便是震天的龙吟,三昧火终将蛋壳烧化了。业火之中露出一对墨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瞳,烈焰顿时惊骇,他忘记了自己正在施法而被三昧火反噬,身受重创。双膝跪地,喉咙里涌出大口的黑血。
龙吟声歇,大火中走出来的是一个未着寸缕的三岁女童,不!不是女童,她浑身是血色的红,她是个血娃娃,她有一条一米长的雪色鳞尾。他双膝跪着,像是虔诚的膜拜。细长的眼睛在看见走向他的女童时霎时睁大,眼眶爆裂,眼珠危险的要掉出来。
九层塔顶的一溪擎天对上了那双黑夜幽深的眼瞳,他狂啸天地的霸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内心似是被什么支配着,叫嚣着说:跪下,跪下,她是至尊无上的,你必须臣服。
她身后的雪色鳞尾,像深林的蟒蛇一样弯曲摇摆着。她笑了,是诡异的毒罂粟,蛊惑人心。她站在了烈焰身前,带着笑仰头看他,她什么都没做。烈焰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阴森,他大喊大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仰天长啸,凄厉慑人,狂野的像是出笼的猛虎。叫嚣着的百姓已是惊骇的跌坐在地,大胆一些的只是尿了裤子或是昏死过去。小胆的直接就睁大着眼死去。
“何妨妖物,竟敢在我祭天广场放肆,惊我天子。看我将你擒拿。”随着仇韶华的一声震彻广场的大喊,一溪擎天自惊骇中回神,当下便充斥着漫天的怒气,想他是东胜神州的主宰,有东方持国天王的紫气庇护,竟然会被一个没成气候的小妖所蛊惑,真是气煞人。
当即骑上青鸾飞下,手中已经聚集了火焰,和仇韶华的雷击一起攻向女童。女童不避不闪,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邪气弥漫,黑色的薄雾将女童紧紧的包裹,断断续续的发出龙吟。冷睨那些到了眼前的雷击火球,仿若她才是站在天之际的至高无上。
“陛下,我们也来帮忙。”骑着火云神马火速赶来的是风堡堡主风怃诺,霹雳堡少堡主月弄影。
“弄影,我们来合作。这次算是风怃诺欠你个人情。”风怃诺是四大堡中唯一掌权的女子,她风华绝代,艳色无双,头脑精明而干练,若说她唯一的遗憾便是倾慕一溪擎天,为了他哪怕是要她的命也甘愿。然而,她却不愿意进宫为妃,宁愿相忘江湖,为他守护一方城池。
“好,久闻你风堡得到了佛果(得之可增长法力)。弄影想增长见识。”月弄影妖娆红衣,闪着红光,凝聚法力的长鞭随即拿在手里,准备战斗。
“成交。”毫不犹豫的答应。
“风过水无痕。”
“德业·雨润万物。”
“夜来狂风骤雨”风怃诺、月弄影在马上便结起了法印。
“破”仇韶华亦是逮着机会和他们一起结印。
轰隆隆,霎时天空黑了下来,厚重的黑云将明丽的太阳遮挡起来。“咔咔咔咔……”便是连续不断的电闪雷鸣,狂风随即而至。那风卷起沙砾,带着旋转天地的毁灭之势,咆哮着似一条巨龙般迅猛来袭。
哈哈……女童又是仰天狂笑,龙吟震颤的大地开始摇晃,晶莹的鳞尾快速的摆动,竟硬生生的对上了那吞噬一切的龙卷风。她现在依凭的仅是模糊的识海,天生的本能,自己在干什么根本控制不了。她的鳞尾晶莹雪色,里面的细小血管都可见,鳞片还不是坚固的,如此的不顾一切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狂烈的风终是将她卷了进去,她被尖锐的沙砾击到,鳞尾流出蓝色的液体,那是她的少得可怜的血液。随着血液的流逝,她的生命也即将受到威胁。
凄厉的龙吟响彻寰宇,他们依然不肯罢休!
“痛,好痛。”她生来体弱,医生说她活不过二十岁。然而她心里的坚忍,令她的生命坚持到了二十四岁仍是碍眼的活在他们面前。多年来她任他们欺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因为她的羽翼还未丰满,黑暗的夜里,谁都不会看见她如捕猎的孤狼般狠辣无情的亮眸。她的嘴角在阴影下永远是嘲讽苍生的邪肆不羁。
“她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如此的对她。”一溪九天流着眼泪朝空中作战的人哭喊着。他本忍不住好奇也来观看,不想见到的便是他的父皇在对一个小女娃下狠手。他不是没有看见她诡异的鳞尾,但是在他眼中她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
“九儿,快回去。”一溪擎天惊骇,暴怒的咒骂,该死的,九儿怎会跑过来?
“父皇,放过她吧,九儿求你。”哭红的小脸满是渴求。
“泥洹不灭,佛有真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小小孩童尚有善心,尔等又何必咄咄逼人。”空灵的佛音传进场上每一个人的心里。
“过来吧”只闻佛音而不见其人,万物生灵对未知的神秘总有一种敬畏,一溪擎天停下了手中的攻击,放开灵识搜寻神秘人。然而他是徒劳无功的。
她身上的血红已经退去,从龙卷风中飞出来的仅是个受了伤的粉嫩女娃娃而已。她闭着眸,神态安详,睫毛浓密的微翘,小脸肥嘟嘟的粉嫩可爱,如果没有那些渗血的伤痕,小女娃便是美人胚子。
在众人惊异畏惧的瞬间,那股迫人的威压消失了,连同被救出来的女童也消失了。
浅颜感觉一阵撕裂骨髓的疼,好像有什么从身体上丢失了。知觉逐渐的回复,朦朦胧胧眯起眼,树影泄露的光线迫的她小手半遮着自己的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她只能看见飘飞起的浅浅雪色衣袂,还有淡淡的檀香。伸出伤痕累累的小手,想捉却捉不住,一阵晕眩袭来,又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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