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问,“太医呢?”
“太医在屋内。”
太医从屋内步出,我上前一步,“太医,昭仪的病情怎么样了。”
太医施礼,“回娘娘,昭仪的病根时日太久,又未曾好生养着,如今突然加重,属下也只能尽力而为。”
我正待说话,昭仪身侧的贴身宫女走了出来,“娥嫔娘娘,昭仪娘娘想请您入殿,她有话单独和您说。”
“麻烦太医,尽力而为,”我匆匆和太医说完,随着宫女入内。
殿内一方红绡帐内,胡明相半坐在床上,数日不见,但见她脸色枯黄,瘦如枯柴,仿似变了一个模样。
“你怎么?”我吃惊地看向她,对于她的情况不由得心生怜悯,“前几日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
她脸色疲惫,神情却并不清苦,更不见慌张,吩咐宫人扶她下床,在软榻上做了,我座向对面的软椅。
见她行动缓慢,似是病的极为严重,想起太医说的久病拖延至此,不由得出言责备那些宫人,“昭仪娘娘病成这样,你们这些宫人为何不立马请太医照料着。”
“不碍事”,左昭仪摆摆手,温和的笑笑,“太医早前看过了,只是说我体虚,经不得疲惫。让我好生休息就是了。这几日碰上年关,事情多,累着了,休息休息就好。”
“这样”,许是疲惫,胡明相的眼中没了往日的神彩,我倍感凄凉,若不是太后对她半岁的儿子施以毒手,这女子就算不如潘贵妃一般受宠,至少也有皇子可依仗,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我端过宫人手中的热茶,试了试温度,方才递到她手中,“枸杞茶,是温热的,你趁热喝。”
她接过,手中受力不稳,一个不小心落上衣襟,撒湿大片裙摆。我忙换绿冉,“去拿干净的布匹来,给昭仪擦干。”
她显然一愣,看着自己的手,瘦削而苍白,青色的血管浮在手背上,突然间豆大的泪珠滑落,半饷一句话不说。
我不知所措,只是指使着其他人去找换洗的衣裳,又令宫人再急派人找御医来寺内。
一个时辰的功夫,方才的御医又匆匆赶到,把脉之后言道,“不要紧,还是老毛病,需要静养啊。”
昭仪看太医欲言又止,不由得苦笑,“太医,我这病是好不了了。”
太医思索,慎重说道,“还请娘娘放宽心,这病自然可治愈。”
“放宽心,呵呵,放宽心。”昭仪长叹一声,“我懂,你去吧。”
她看向我,“娥嫔,单独和我说会话吧。”
我点点头,示意其他人离去。
屋内只剩我两人的时候,她示意我在一侧坐了,“我这病好不了了。怕是离死之日不远了。”
我心下一颤,这话听着不祥,倒是要交代遗言了。我心中不忍,想要安慰她。她却抢先说道,“你不要再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她脸色凄惶,突然在我眼前跪下了,我大惊,“昭仪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跪着不动,“请你,在我走后,照顾好我爱的人。”
“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她终于是站起来,在一侧重新落座。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爱的人,你是说皇上?”
她缓慢的摇摇头,“我爱的人,另有其人。”
我心下猜到是谁,却没有点破,只是点点头,“娥嫔在宫中有难以自保之感,又何谈保护他人,但是只要娥嫔有能力,必定实现你的愿望。”
她继续说道,“我爱的人,他会为我点燃紫述香,会在清晨在香里加入安神的药,他做的甚为小心,我确是知道的。”
她微微笑着,似在回忆什么,温馨而美好,“我知道他心中有我的,可惜我不能常伴他左右。未来事局艰险,他又太过自负。我怕终究不放心,还请娥嫔看在他曾救你一命的份上,来日救他一次。”
我更加确切的知道这个人是长乐王,我看向昭仪,“你且放心养好了身子,这些事情又何须放在心上,总之我答应你,如是真有那么一日,我必定竭尽所能。”
昭仪笑笑,“如此,多谢你。”
“作为报答,我会交予一个秘密给娥嫔,必要时候假若能用上,也算是我卖了一个人情给你。”她依旧笑着,那笑容越发迷离,我感觉她的魂魄正在远离。
我握着她的手,听完她的秘密。唤来宫人,“快找太医连夜伺候着,昭仪娘娘怕是不行了。”
步出暖阳宫,一个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冷战,披上绿冉为我递来的大氅,心中依然是冰冷一片,这个秘密,我想着什么时候交予父亲,成为打击胡太后的致命武器。
“娘娘?”绿冉担忧的看向我。
“昭仪这里会有太医守着,我们回宫吧。”步履踉跄,震撼于得来的秘密,今夜的天空没有一个星辰,暗夜无边,笼罩北魏多年的乌云也是时候该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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