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奇怪说道:“嗯?午后才来时就同外祖母问安了,当时皇帝舅舅也在,难不成先巴巴跑来给您请安问好?”说着捂着嘴哈哈笑。
刘彘不好意思的拉住阿娇的手说:“没有,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的……”于是把那天宣室殿的事悄悄在她耳边说了。阿娇鼻子里哼哼,抽出手来瞪着他不说话。刘彘笑道:“这下好啦,阿娇姐,咱们去我殿里,我有话和你说,外面太冷啦。”
“我已同南宫姐姐说了好一会话啦,又同媛姐姐玩了一会儿,时候不早了,要回去了。你明日再来长秋殿找我。”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算是停了,前一日天还是阴阴沉沉的干冷,这一日甫晴了,日头通红的照着,看着都暖暖的。
阿娇正在榻上拥着被子无聊,丁冬走进来说道:“翁主,外面太阳真好,可是晴了呢,出去看看吧!”
阿娇懒懒的道:“外祖母说了,化雪更比下雪冷,不去。”
丁冬为难道:“可是,胶东王殿下派人来传话说一会儿在未央宫的长桥等您,您要不去……这……”
阿娇一甩被子道:“叫他来长秋殿找我,偏要我出去受冻。”嘴里虽抱怨着却也穿戴好出去了。
太阳确实红火,可西北风仍是狠狠的刮着,还是冷的要命,阿娇裹紧披风边走着朝长桥方向张望,远远就看见刘彘站在桥头,走上去叫他道:“干嘛要站这儿吹风?”
刘彘乐颠颠的跑下桥去拉阿娇:“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又回头对丁冬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阿娇随他踏上桥向前走去,问他到:“去哪里啊?干什么?”
刘彘这时候已有些激动,说话语无伦次:“今儿天虽晴了,可我等不住了,你为什么不早两日来呢?”那是小孩子学会一样得意的本领便迫不及待向人展示的心情,已等了一天确实难耐。
可阿娇不明白,说道:“等不住什么?”
刘彘不答,只拉着她在雪地里跑起来,虽然宫道早被宫人清扫干净,但下得厚实的雪一时还未消融,四周围仍是皑皑的一片。看着刘彘兴奋的笑脸,阿娇突然就觉得心也跟着飞扬起来,真是很少见他这么得意开怀的笑呢!
“椒房殿?”阿娇看着眼前的金碧辉煌飞檐斗拱的宫殿,刘彘拉着她停下来站着的地方,疑惑的偏头叫道:“来这里做什么?”
椒房殿是皇后的宫殿,与宣室殿同样高大巍峨,但是少了宣室殿的庄严肃正,更多的是富丽堂皇,可是大概因为里面住的薄皇后,所以多了层独处一地的距离感。阿娇从未与薄皇后打过交道,因此对这个“神秘”的地方比宣室殿那样严肃的宫殿更多了一些莫名的恐惧,手腕转动着就要从刘彘手掌里挣脱,刘彘抓紧她,回头对她轻轻摇头挤眼精,示意她不要说话,拉着她走进大门,对一小黄门轻车熟路的说道:“去禀告皇后娘娘,本王同阿娇翁主前来拜见。”
那黄门小顺子面露难色,但还是进去禀报,阿娇觉得极不自然,她从来没有同这位舅母说过话,总感觉她冷冷的让人抗拒,又扭着手小声同刘彘说回去,刘彘越拉紧她手低声道:“还有阿娇姐你怕的事啊?”说着眨巴着眼睛轻笑,这一招对阿娇正是好用,阿娇眼瞪着他就要分辨:“我怕什么?……”
这时小顺子恰出来说让他们进去,末了还加了一句:“娘娘凤体有恙,殿下与翁主不要呆的太久了。”
刘彘暗暗想到皇后娘娘是会时有身体不适,但昨日也还好好的,小顺子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竟一夜生了大病,还是发生什么事了?阿娇却想到:这样最好,也不知彘儿要做什么,不管做什么还是办完早早离开的好。
进了殿,便有薄皇后的贴身侍婢芷芸迎上来带他们去了内殿。阿娇只觉得这里气氛诡异,静的可怕,多呆一刻都浑身难受。
薄皇后躺在榻上,见他们进来,由芷芸扶着坐起来,刘彘与阿娇跪下恭恭敬敬的行礼:“彘儿,阿娇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无极。”
薄皇后轻咳几声,缓缓笑道:“什么无极,也该到头了。你们起来吧,不用多礼。”
俩人谢恩起身。刘彘这才看到薄皇后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神色亦是疲惫不堪,惊道:“娘娘您怎么一夜就病成这样,可宣太医瞧了?”
阿娇只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惊诧,噎得不敢说一句话。
薄皇后摇头轻笑:“不碍事,早就有的病,这次发的猛些罢了,喝着药就没事了。”又转头对芷芸道:“你去把栖凤抱来。”
芷芸低头称诺走去抱了栖凤过来放在薄皇后榻旁。薄皇后轻轻抚着,面带淡淡的笑意道:“这把琴是我出嫁时的陪嫁之物,父亲当年花了大功夫得来的,”转头看着刘彘又道:“它陪了我这么些年,再等下去就真的要埋没了,彘儿你很有天赋,这把栖凤就赠与你了。”说罢便示意芷芸抱去给刘彘。
学了这么久的琴,虽然薄皇后与刘彘不多说话,但他很感激薄皇后,心里与她亲近,听她这么说很是心酸难过。他当然知道薄皇后是如何的爱惜这把栖凤,平常弹完总要细细擦拭,看着栖凤时眼神总有道不明的异样,如今方知道了来历,他虽还不能理解一个人对家的思念,但也感受到薄皇后浓浓的伤怀。于是并不接琴,跪下道:“多谢娘娘惦着彘儿,可…彘儿只是来借琴,并不敢奢求娘娘赐琴。这琴如此珍贵,彘儿不敢接受。”
阿娇不知为何莫名害怕起来,也随刘彘跪下,并不说话。芷芸弯腰道:“殿下,娘娘既然赐予您,您就收下吧。”
薄皇后亦笑道:“宝剑赠英雄,好琴当然赠与懂琴人才好,这没什么大不了,收着吧彘儿。以后你就可以好好的弹与阿娇听了。”
刘彘见薄皇后都这样说了,于是恭敬的接了,谢恩起身。阿娇这时候才明白刘彘来此的目的,只是不知道他何时学得琴,又怎么与薄皇后关系这么亲近,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他,心里很感动。
薄皇后与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说累了想休息,刘彘又叮嘱芷芸一定叫她去宣太医来看,才与阿娇告退出去了。
出了主殿,俩人都心情郁郁,正要走间,芷芸跟了出来叫道:“殿下等一下。”
俩人转身回看,芷芸说道:“皇后娘娘有几句话单独吩咐胶东王殿下。”
刘彘与阿娇对视一眼,把琴交给阿娇抱着,阿娇道:“我在椒房殿外等你。”说完快步朝外走去。
芷芸把刘彘领到一处无人地说道:“殿下,娘娘吩咐了,您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若是想学琴,便求陛下请师傅教您。”
刘彘问到:“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芷芸面色凄凄,闭着嘴不知该怎么回话。
刘彘知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板着脸疾言喝道:“快说。”芷芸被他突然的厉喝下了一跳,见他面上威严的神情,不由恭敬开口回道:“陛下昨夜来过椒房殿了,不知与娘娘说了些什么,后来似乎很不高兴的走了。”顿了一顿又道,“这些年来,殿下您也知道,娘娘并不受宠,又……,所以,大概怕是连累了您……”至此闭嘴再不言语。
刘彘阴郁着神情,半晌才道:“你去回禀娘娘,就说本王明白了。嗯,对了,你叫太医好好给娘娘看病,再怎么也还是皇后娘娘。”
芷芸应诺送刘彘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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