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方塘有莲（2 / 2）

方丹年是方家村的村长，年近四十才生下了唯一的儿子，方琪。方琪十八岁那年娶了媳妇，媳妇十年前生了个女儿，今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儿孙满堂，幸福和睦。他这辈子过得圆满，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这孙女太过淘气，女孩子家应该温柔娴静，怎么能跟疯丫头似的，总是漫山遍野乱跑呢？

“你要好好的学做个姑娘。再过几年你就能出嫁了，再这么野下去，万一找不到婆家可怎么办？”方丹年絮絮叨叨地念着，也不管方莲是否听得进去，听得明白。

“爷爷，我是担心娘。所以才……”方莲嘟着嘴申辩道。每次她往山上去，爷爷都会这样念叨。嫁人什么的她从来没想过，她就希望和爹娘、还有爷爷弟弟一起生活，永远在一起。

“你娘要是知道你太野了，日后嫁不出去。病就更难好了。”方丹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念叨。

方莲跺跺脚，气鼓鼓道：“爷爷……”

“好了好了，爷爷不说了。”方丹年带着方莲进了屋，喊了郑嫂打来水，帮她擦脸换衣服。等方莲干干净净地回到屋里时，方丹年泡了壶茶，正坐在炕上眯眼半寐。

方莲见爷爷在休息，便轻手轻脚地从他面前走过，钻进后院，往爹娘的房间跑去。

“娘！”一进门，方莲便大喊。

倚靠在床上的女子侧过脸，笑着对她招手：“阿莲。”这柔柔地一声呼唤，让方莲心花怒放，一路小跑扑进女子的怀里。

女子姓方，单名一个塘字。十五年前孤身一人来到方家村。据说是父母双亡，从遥远的北边逃难而来的。四年后，她与方琪成婚，在这里安下家。

方莲觉得娘亲是个大美人，说话声音柔柔的。看到她时，娘亲眼睛在笑，脸上也在笑。摸她头时，她总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娘亲会给她做好吃的，会教她读书识字，认识草药，还会陪她一起上山玩耍。

“娘！”方莲在方塘的怀里扭了扭，撒娇道。娘亲身上香香的，很好闻。她闭着眼睛吸了吸鼻子，却听到有人在一旁道：“你这丫头眼里就看到你娘，一路跑进来也喊着你娘，怎么就没看见你爹也坐在这里？”

方莲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方塘温柔的笑，她顺着声音望去，她爹方琪坐在桌边，嘴边嚼着笑，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躺着她刚出世的弟弟，又小又软。

“因为娘好看，所以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娘。”方莲转了转眼珠子，又钻进了方塘怀里。方塘今日气色不错，面色比往日红润了许多。

“原来阿莲嫌弃爹不好看。”方琪哈哈大笑。他年约三十，虽是一身粗布麻衣，但他长得好，早年又被方丹书送到镇上去读书，气质养得十分儒雅，看起来像书生不像农夫。

方莲歪了歪头，将脑袋靠在娘亲身上：“爹也好看，但娘更好看。”话音才落，方塘却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孩子……”

这时，竹篮里熟睡的小婴儿发出了两声哼哼响，似乎也在取笑方莲。

“阿莲眼光好，你娘是比爹好看。”方琪笑够了，才又道：“我听爷爷说你今天上山去了？”

方莲脱了鞋，爬上床钻进方塘怀里。“我去给娘采药了。可是摔了一跤，药草都摔没了。”说着她扁起了嘴：“娘，我明天再去给你采药，你要快点好起来！”

方塘慈爱地伸手摸了摸方莲的头，柔声道：“你有这份心，娘就能很快好起来了。”顿了顿，她仔细地端详方莲的脸，视线从脸上慢慢往下移，“你说你摔了一跤？可又受伤？让娘好好看看！”

方莲放开方塘，张着手臂左右晃了晃，“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说罢，她想起了那个会发光的仙人，兴奋道：“我摔倒之后，被一个仙人救了，他帮我治好了伤。”

“……仙人？”方塘有些困惑。

方莲用力点头：“娘，我跟你说，那个仙人长得可美了，还会发光呢，像是……像是……”她抓着脑袋想了想，“像是从月亮上来的。”

方莲手舞足蹈地形容着她看到的那个少年，却总觉得言语无法描述出她那时的感受。那淡淡的光，可不就像是月光一样。

“……娘不是说过，仙人不住在天上么？”方塘笑道，轻轻捏了捏方莲的脸，又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可是……那人身上的光真的好像月亮的光……”方莲辩解道。“也许，他是没法回到天上的月亮仙人？”

方莲看着方塘捂着嘴笑了，却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最后只好含含糊糊地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继续缠着方塘说话。可还没说上一会儿，屋外便传来嘈杂喧哗声。方琪觉得奇怪，站起身快步朝外走，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刚踏出房门，屋外的喧哗突地变成了哭号，尖叫声一阵阵响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声声惊心刺耳。有人在奔跑，还有人摔倒在地，混乱中鸡飞狗跳，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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