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是修仙人？”方莲怯生生地开口。
华春收回手，回道：“是啊。我们是云门弟子。”
“云门？”
“云门在位于云中界东南的无极洲中。与神荒书院一同被称为无极双擎。”见她肯多说话，华春立刻打开话匣子。“不过话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云门比书院更好些。”
方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谁都是护着自己家，觉得自己家最好，就连修仙人也一样。
“我娘跟我说过，人仙虽然不是仙人，但是也能餐风饮露，不需要吃东西的。”方莲又问。“为什么你们还要吃饭？”
这时有人插话：“原来你也知道人仙。”
循声望去，却是和华九吵架的景鹤。方莲心中大叫不妙，凡间对修仙不了解，只要见到能飞天遁地有神通的，统统都称呼为仙人。人仙这一词，还是她在娘亲留下的书上看到的。
方莲面不改色，假装天真道：“是我娘跟我说的。她说，留在人间不能得道的仙人都叫人仙。”
这话一出口，院子突然安静下来，景鹤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不是那么明朗；华九眉头微蹙，拨了拨胸前长发，一声不吭；景月在苦笑，华春有些沮丧，景谦整张脸几乎要埋进粥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而她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景仁，神色严肃得让人忍不住一阵哆嗦。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
方莲困惑。
“哎呀，原来这无法得道飞升的事，都传到人间来了。”景月打破沉默。
“不是早就人尽皆知了么。”华九小声嘟嚷。
景鹤的眼中恢复了明朗的笑意：“确实如你娘所说，这大陆上只有人仙，无论修炼多久，资质多好都没法飞升成地仙，天仙。你娘知道得不少，莫非……她也是修士？”
方莲用力摇头。
“为什么你们没法飞升？”她明知故问。“修仙需要什么条件吗？”这才是她的目的。
“修仙自然需要条件。最基本的就是灵骨。”同华春一样，见她不再怯生生，而是开口说话了，华九便道。
想要修仙，首先需要身具灵骨。金木水火土五系灵骨，修士体内小周天阴阳运转，离不开这五系灵骨。
万物皆有灵。人有五系灵骨，灵力通过灵窍在五系灵骨间与经脉间运转流动。灵窍有五个，凡人五窍皆封闭，没有修仙资格。开一窍的，被称为两系灵骨，在修仙界中算资质最差，勤勉修炼的话，最多也只能达到筑基大圆满。开两窍的，是三系灵骨，这是修仙界最常见的资质，运气好的能到金丹，运气不好的也只能止步在筑基大圆满。开三窍的，是四系灵骨，资质优秀，修炼速度比一般人快上许多。
“那还有开四窍的么？”方莲歪头问。
“有。然而就算这种天纵之资，最后也只能落得殒落的下场。”景鹤道。
这些人，似乎对无法飞升这事耿耿于怀，说起来都是满满的怨念。
“那……筑基是什么？金丹又是什么？”方莲又问。
“那叫境界。修仙界的修为有六个境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每个境界又分为四阶，初阶、中阶、后阶、大圆满。只要突破大圆满，就能从一个境界进入另一个新的境界。”
方莲听得一头雾水，但却听明白了一件事，要修仙就要有灵骨。灵骨就是资质，资质若是不好，修仙也是枉然。应该说，在云中界修仙，不管境界如何，最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什么都是枉然。
是因为通天之路被斩断的缘故？
“阿莲妹妹你在想什么？”景月夹着一块烤肉，放进嘴里。这烤肉隐隐带着酒香，闻起来有些醉人。“要不要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资质。”
啪的一声，华九抄起地上的玉葫芦，丢到他脸上。景月捂着脸，滚到一边。
方莲不解地看着华九。华九随即笑道：“你别理他。除非你要修仙，否则谁不能验你的资质。”
方莲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景月，点点头。之后她又问了许多问题，众人都一一解答。问修仙第一步是什么，第一步便是要排出体内浊气，再将清气引入体内。问究竟为何最终无法成仙，得到的答案也是通天路似乎被关闭了。但原因为何关闭，云中界无人知晓。她不敢细问，遇到不懂的也只能轻轻带过，只望日后能在娘亲留下的书和玉简中找到答案。
夜色渐浓，众人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阵后，开始分配休息的场所。少女们被安排住方塘原先住的大屋。少年们则在屋外露宿。不过景谦嫌弃院子更深露重，难以入睡，便被赶到了方莲的小土房里。
方莲也睡在屋里，因她年纪最小，另外两人便把床让给她，自己收拾了窗前的木榻，睡在那里。
他们每人都带着地下房间墙上的那种白石头。石头被打磨成了一手能握紧的大小，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华九说这叫白耀石，在修仙界代替烛火作为照明之物使用。她整理好屋子，从腰间的葫芦里取出新的被褥换上，还给方莲睡的床也铺了一套新的。又往烛台上放了一小颗白耀石照明，才同华春一起，在榻上和衣而睡。
方莲躺在床上，望着烛台上的白耀石，闻着被褥上传来的芳香，怎么也无法入睡。
这床是父母的床，自从他们死后，方莲就再也没有碰过。如今躺在这里，她心中有着不知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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