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庆雪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她脸色青白，唇上也没有血色，脸上有抓痕，额上有伤，伤口已经结疤。
她死了，衣衫褴褛地躺在护城河面上。
方莲和裴林站在衡天府的偏厅里，等待城主与其他派门的主事到来。在发现仇庆雪的第一时间，她便发了传讯符通知仇掌柜。片刻之后，仇掌柜到了护城河边，将两人与尸体一起带到了衡天府。
自见到女儿的尸体后，仇掌柜便一言不发，呆坐在一边，静得可怕。
方莲也不敢对他说什么，只能垂首保持沉默。
片刻过后，昭城衡天府的肖城主与几位主事匆匆赶来。四人一到，碧筝便一步上前，眨眼间就飘至仇庆雪的尸体跟前，之后开始检查她的头部。因衣冠不整，她目前只能从面上呈现的死状来判断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已死亡超过一日。阴元尽失，修为已毁，筋骨禁断，力竭而死。”碧筝收回手，淡淡道。
碧筝话音刚落，仇掌柜便重重地跪在了她面前：“请真人替小女做主。”
碧筝一愣，没说话。倒是身后的肖城主出声了：“仇掌柜请放心，仇小姐之事，我们必会全力追查。只是眼下……”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谁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五日之后就是联合大比了，如今实在分不出心神来处理这件事。
肖城主名叫肖亦如，名字挺好听，但在坊间的名声却不大好。他可以说算是修仙界的异类。别的修士要么爱法宝、要么爱功法、要么爱面子，他却不一样，他爱钱。除了钱，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金钱对修士来说是粪土，但他宁爱粪土不爱长生。
无论是人间的昭城还是修仙界的昭城，都是繁华富庶之地。在这里做衡天府府主，捞得盆满钵满，是他最大的乐趣。昭城内的大小事，他专挑不费钱的做，至于费钱的，他一律当作没看见。不得不看的，他的反应便是眼下这样，安抚，再安抚，随便糊弄过去。
方莲见过肖亦如几次，也从仇掌柜那里听说过他的德性。往日耳闻时，不觉有太大不适，今日亲见，顿生厌恶。
生死在他眼里，仅仅需要糊弄。
“肖城主，大比之事你无须烦心，还是尽快抓住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接过话的人，是飞鹤楼的主事，他年约四十左右，但两鬓斑白，看起来似乎还要再往上添几岁。
肖亦如连连称是，他喊来几名弟子，将仇庆雪的尸体抬到内室里，也将仇掌柜请了去。碧筝真人看了方莲一眼，也跟着离去。待他们离开后，肖亦如才看见呆站在角落里的方莲二人。
“你们为何在此？”肖亦如问道。
“回城主的话，是我们二人发现了仇小姐的尸体。”裴林低头道。
仿佛是初次知道这件事，肖亦如有些错愕：“那你们是在何处发现的尸体？”他慢悠悠的语气，似乎压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为何方才不说话？这不是耽误事么！”
方莲心中十分不快。
这时有人插嘴：“肖城主，你应该先询问当时现场的情况。”
说话的是乐山城的主事。方莲看了他一眼，正巧对上的他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
那双眼睛特别漂亮，一不小心就被吸引过去了。
“啊对、对对，少城主说得对。应该先问当时的情况。”肖亦如尴尬地咳嗽两声，掩盖面上的窘迫，之后问道：“你们当时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从实招来。”
方莲和裴林对视了一眼，裴林先说：“我们完成书院交托的炼丹任务后，便结伴到城北去。方莲要回素善堂，而我要去无相斋。经过破庙时，我看到有东西浮在河面上，就喊方莲来看。方莲认出了那是仇小姐。”
裴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包括后来仇掌柜来，带着他们求见城主的过程。方莲仅在一旁随时补充两句，她本就不愿意多说话，乐得裴林把事情揽了去。
听完裴林的叙述，肖亦如却皱起了眉。眼前这两个仅仅只是发现者，并不是凶手。大比期间发生这种事，是要专门派人去处理抓捕凶手的，不仅要多花精力还要多给工钱，若是处理不好，他这城主之位恐怕也坐不下去。今日要是没有飞鹤楼和乐山城的人在，他便找个理由把这两个绑了顶包。
可惜，情况不如他愿。
“肖城主，肖城主？”被称为少城主的青年啪地一声收起折扇，敲了敲手心。肖亦如猛然回过神，笑道：“少城主说的是，说的是。”
一时间，偏厅里鸦雀无声。
肖亦如意识到不对，立刻敛起神色，清清嗓子严肃道：“虽然你们只是发现者，但并不能自证与此事无关。你们不能离开，来人……”
但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慢着。”但那少城主却阻止了他。“城主，即便是断案收监，也要先审讯才是。怎么能越过这一步骤呢？”
肖亦如抹了抹额上的汗，轻声道：“那、那少城主想问什么？”他想趁众人还一头雾水时，来个先斩后奏，措手不及。却没想到这乐山城的少主动作比他更快。
少城主看着年轻，气势却稳重深沉。他目光扫过方莲和裴林，最后落在方莲身上。“你是素善堂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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