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平舒,拜见皇上。”
公孙渺渺垂着首,双膝跪下,行了一个磕三首的大礼。
“不必多礼。平舒公主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燕皇的声音威严而不失磁性。
公孙渺渺不做回答,只缓缓站起身。依旧垂着首,目光所及,仅是燕皇那双用金线绣着双龙戏珠图案的马靴。
“梁朝公主,果然是国色天香,太子能有幸娶得,真是我大燕之福。”
公孙渺渺依旧不语。
这番话三分真切七分恭维,饶是她这闺中女子也知道。接下来,大约就是正题了。
果不其然,燕皇的话语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词措。
少顷,他才继续开口道:“有公主这般南朝佳人,太子亦是心心念念。奈何前些时日在骑射中伤了筋骨,憾只将这大婚推迟些日子,今日也有心无力来迎候公主,倒只能托朕代传抱歉。”
推迟大婚么?
公孙渺渺有些惊讶,对燕皇所言只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太子真是抬举小女了,这伤筋动骨之伤确是要好好休养,小女在此也诚愿太子贵体无恙。”
燕皇显然是对公孙渺渺的回答颇为满意,豪爽一笑道:“平舒公主这般识大体,真是称朕心意。待太子伤愈之日,定要他速速迎娶,莫便宜了外人!”
两旁文武大臣亦是连连称是,更有甚者,已经提前恭贺起来。
“罢了,公主舟车劳顿,实不应日晒许久。荣爱卿,就将公主护送至雅居,接风洗尘罢。”
燕皇令下,荣胤应声。
于是公孙渺渺行礼告退。
皇城门前早已没有了喜婆和一众护卫的身影。
这般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得公孙渺渺颇为不适。
终于,变成了她自己一个人。
公孙渺渺攥了攥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
“公主,请上马车吧,雅居距皇城的路途并不算远,约莫一刻钟小憩就能到。”荣胤话语铮铮,带着军中将领特有的硬气。
“那便有劳荣将军了。”
公孙渺渺也不过多废话,被一个兵将搀上马车后便兀自坐定。
辘辘车声又渐渐响起,但少时就堙没在了热闹非凡的集市声中。
不论这大婚是有意或无意地被延迟,于她而言并无不同。或许被延迟了更好,这样她起码还有月余的自由。
公孙渺渺思索至此也就微微释然。
蓦地就回想起了那巧夺天工的手,心神却有些恍惚了。
少顷她便自嘲一笑,暗暗念叨一句“太子妃”。
清了杂念,抬手掀起车帘。
荣胤不似喜婆,事事信神信鬼,因而公孙渺渺这一举动,也并未招来连串的念叨。
龙城的街市比预料中的还要热闹几分,乍一望去,只能见得那一片攒动的人头。皆是粗衣麻布的百姓,脸上喜色却是如溢难掩,富足之情,可见一斑。
照这般态势下去,不出十余年,燕国的国力便能够真正超越梁国。
若是少了这桩和亲,届时一场扩张之战,在所难免。而即便是有了这桩和亲,也没有谁能拍着xiōng部保证,梁燕两国必无战争。
但起码,现下的安稳还是能保障的。
嘴唇微抿,公孙渺渺轻轻合上了车帘。
这马车中所熏的香料是梁朝贵族常用的白和香,制作工艺之杂,仅有顶级的师傅才能调制。
这燕皇对于她这平舒公主也是颇为用心。
只是他不知,公孙渺渺最爱的熏香,却是娘亲生前教她所制的衙香。
吾所行之道,唯吾所控。是为“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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