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徊城一直在下雨,停停续续闹的人不安。即使偶尔停了,白日里也是阴云密布,叫人沮丧。
被哥哥带回家后,苏溪水的尸骨两天仍未下葬。苏茗山这几日异常沉默,也并未处理事务,只一心一意在家,坐在妹妹的房间里,把妹妹小时候的物件都整理出来,一个个把玩着,遥想多年前的岁月。
小时候的苏茗山喜爱读书识理,苏溪水却总爱捣蛋。时常玩的一身泥巴回家。苏母总是教训溪水不懂事,而苏茗山疼她,不忍妹妹受委屈,总是帮着妹妹说话。苏父苏母离世后,苏溪水便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又是将这唯一的妹妹放在掌心里疼着,想要补全她心中父母的缺口。他凡是由着她的爱好来,却没想到惯出了她任性妄为,只凭喜好做事的性子,竟害了她一生!
若是双亲地下有知,定会怪他没有看好妹妹。
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好。
他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安分守理,却连苏家的明珠也无法周全。他早就料到了那日内乱,却没有及时提醒到妹妹,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妹妹已经死了,可这些日子里,却总也能感觉到妹妹的气息,似乎她还没离开。也许她是怪着自己,是他这个哥哥,没有做好。
苏茗山心中难过,整整一天都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直到第二天深夜,才趴在桌子沉沉睡去。
“溪水啊,你走了,苏家就只有我了...”
这两天,徊城的人们陆续都知道了苏大人妹妹去世的消息。
苏茗山的妹妹苏溪水乃是白国的镇国大将,也是白国数百年来唯一的女将,即使是不识字的老弱孺妇,也多少听说过她的事情。这位旷世的女将军在生前就饱受争议,认同的人以为她巾帼不让须眉,继承苏家遗风。不认同的人就以为她离经叛道,别有用心。
不论如何,现在这位女将居然悄无声息的死了,且暴尸荒野,一时间白国哗然,整个徊城也都笼罩在一种莫名哀伤的气氛中。
徊城有名的茶楼下靠门的位置,茶钱是最便宜的,这位置迎着过往的行人,喧闹不已,因此掌柜特别降了价。
此时在这位置上坐了一个道人。
这人穿着灰扑扑的道袍,分明可以看出那明明是白色的衣物,愣是被他穿成了灰色。加上他的脸上满脸胡渣,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头发也胡乱的扎成一团,好不邋遢。只是那露出的一双眼睛分外透彻,叫人看了也不那么讨厌。
他捧着一碗热茶喝着,听到旁人说起苏家的事情,一双耳朵分明也注意起来。
“听说苏家老二死了!”
“苏家?咱们徊城的苏家?”
“可不是么!尸骨就丢在外面那荒山里面,哎哟,真是可怜。”
“我的乖乖,这么个女将军,怎么就死了?”
“谁知道呢!你看那女的还是个娃娃,打起仗来可不含糊,当年平边关,清君侧,咱们这谁不知道啊?可不就是她么!”
“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么!你看这老天下雨下个不停,不就是在惜才么!”
“你说,这苏家的妹子死了,那将军岂不是要换人?”
“是啊!这将军换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太平咯!我家那个远房亲戚原先还总说那女子做官如何如何,现在还不是闭嘴不说了?现在人死了,才都念着别人好!”
“你说话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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