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山地处白国与迦国的交界处,可具体在哪一处却鲜有人知。
传言中,缥缈山是在山外山,天外天的地方。其山脚多迷雾障目,山顶云烟虚妄,踪迹难寻。
要登上缥缈山,需先登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路途中更是艰难重重,恶瘴险阻,凶禽恶兽不在少数,运气,勇气,力气,缺一不可。普通人根本无法攀上,因此去过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虽是山峰高耸入云,但山顶与山下无异,四季如常。白迦山脉一带的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只有那缥缈山一年四季,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与周旁的白茫茫格格不入。人们诧异于这神奇的环境,更诧异于这缥缈山不仅节气不同,更是常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
人们对于稀奇的事物总是向往的,自然就少不了茶余饭后的杜撰,会杜撰的人总是把这些故事编的像模像样,又代代传下来,缥缈山竟也有了些名声。渐渐地,人们都说缥缈山上有神仙居住,才让这普通的山峰变得特别了。
其实说来玄乎,却不过是山下常年迷雾,山顶耸入云霄,山下是云,山上也是云,一片迷茫茫只叫人看花了眼,才以为这上面有仙人。
不过认真的说来,倒也的确可以叫做仙人居住的地方。因为缥缈山现任的山主,就是那跛脚的道人,名曰张仙人。
这名字也不是他自己改的,是他刚生下来的时候,他父母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儿,也倒是应了这座山的传奇。
这张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跛腿的道人,那日刚离开苏府没多久,就被白烨的人抓了回去。
因此张仙人将那匕首带上山的时候是一肚子牢骚,一万个不乐意。
上缥缈山要走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梯,他本就是个跛了脚的,一个人要爬上这石梯就够难的了,如今还要带着这么一把沉甸甸的匕首,这可不要了他的老命吗?
走了许久,回头一看,那个可恶白烨竟还没走开,真不知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是怎么坐上国君的位置,竟用缥缈山门人的性命来威胁他,他不答应想法子帮苏溪水,这人就要屠了缥缈山。
真乃暴君!暴君!思及此处,他啐了一口水,故意将匕首晃悠显摆了几下,却一个没留神,掉在了地上。
背后立即一道寒光逼人。
莫不是屈于白烨的淫威之下,他又怎么可能趟这趟浑水!
莫不是多年前欠了苏茗山一饭之恩,他又怎么可能去见白烨!
莫不是当年溪水求苏茗山救他,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呢!
说来说去,说到底就是他欠了苏溪水的恩情,如今不得不得偿还,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报应!报应啊!
那人目光紧紧锁住张仙人,盯的张仙人气急,那人这才终于踏着马儿,离开了。
连滚带爬走了三天三夜,其中各种艰难困苦,不提也罢。好在张仙人总算是到了山顶,功德圆满了,乐极生悲,一口气不通,直接栽倒在地上。
张仙人大概是缥缈山历代最无用的山主了,爬自家的山头也能落魄至此。
缥缈的弟子们见张仙人回来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到房间里去。
回到了缥缈山,他才感觉整个人又重新活过来了。果然还是这里的风水好啊!空气都比别处的新鲜!花儿也比别处的香!但愿此事了结,他就再也不用下缥缈山了。
天知道他多想一个人安逸的呆在这里,不问是非,就是老死在这也也是好极了。
偏偏他在多年前欠了苏溪水一个恩情,让他不得不得卷入这场是非中。
这样暗自想了好一会,才突然想起正事儿来。
连忙起身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那宝物。
还好还好,没有发霉。张仙人将它拿在手里,吹了一口气,又擦了擦,才把那东西身上的灰烬除干净。
那是一颗云山白露的种子。
云山白露,是这缥缈山上唯一玄乎的东西。据说这种花,只开在缥缈山的山顶上,也许是在人间至高的地方生长,才能吸纳天地间至纯至美的灵气,存活数百年不枯。更奇特的是,这种花能在夜里散发出白光,指引迷途的人回家。
上一株云山白露枯萎后,只留下了唯独一个种子。张仙人的师傅传给了张仙人,张仙人一直没敢播种,只因这云山白露幼年时期极为娇贵,生长之初,就像人类的婴儿一样稚嫩。一个不小心,就夭折了。
张仙人料想自己是断然没有照顾孩子的本事的,所以私自藏了起来。他还早早地打好了算盘,将这烫手的山芋传给下一代缥缈山主,这样他就不用费那个心神了。
云山白露长成后汇聚天地灵气,也许真可以汇聚人的魂魄也说不定。
在白烨的威胁下,张仙人只好勉为其难的想了这么一个法子,纯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苏溪水的魂魄也不知有没有灰飞烟灭,只能赌在这缥缈山的至宝——云山白露上,只是是成功还是失败,最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了。
将这把匕首打开,里面的骨灰已经再无白色,成了深沉的灰暗,许多地方也开始变得乌黑了。普通人的骨灰放的再久,也会保持洁白,断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看来苏溪水,真的是油尽灯枯了。
张仙人带着骨灰和种子,寻遍了整个山头,终于在缥缈山的山巅之处,看到了他以为最适合的土地。那里就是人间最高的地方了,足以让云山白露生长,而且那里也绝不会有旁人来打扰,真是好极了。
张仙人住在缥缈山上,却不是住在山巅上,要从他的住处到山巅,还需攀爬一段极为艰险的峭壁,稍不留神,便会从这山之巅摔下去,落入那无穷无尽的深渊,尸骨无存。张仙人看了看怀里的种子和骨灰,咬了咬牙,愣是拖着一只跛去的脚,抓着凌乱的树枝和坚石,爬到了山之巅,挖了个坑,将那些东西统统放在一起种了下去。
种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满手鲜血,血迹滴了一路。
那只跛了的脚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张仙人盯着那土坑,眼里满是希冀,嘴里念叨着,“你可要快快长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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