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夜,依旧大雪纷飞,落在营盘,即便是黑夜,月光照耀之下夜晚也并不显得格外黑暗,只是寒风凛冽,令人毛骨悚然。
士兵们早已入睡,只留下明暗哨披着雪花警戒执勤,李元独自站在营盘大门一侧,双手负在身后,仰天长叹一声,现在的他最希望的莫过于有更强的实力夺回奉天城。
无奈,整个营地只有两三百条人枪,连炮都没有,弹药还匮乏,不知如何是好。
“李局长,今天你怎么会想着强留住两位少爷呢?!”一个人独享宁静之间,只听见后方传来周尚的声音。
周尚披着大衣走到李元身旁,李元并没有惊讶,仿佛周尚的到来都是预料之中的。‘
沉默了片刻,李元想了想说道:“你何曾没想着为北大营死难的弟兄报仇?”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旅座已经作古,我和这剩下的弟兄是他唯一的旧部,你拉着他两个儿子在这也没有什么用,连二十岁都不到,乳臭未干。”周尚淡淡的说道,在他眼里,张天宏兄弟俩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但李元不这么认为。
“是吗?”李元眼中精光四射,继续对周尚说道:“虽然你久在奉天警备旅,但是你对你们旅座的底细还是了解不深呐!”
“哦?我这个部下都不知道,你和他军警不沾边的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底细的?那你说说,我们旅座有什么底细?”周尚问道。
“虽然军警不沾边,但是我毕竟和他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他跟随大帅戎马多年,难道他的地位仅仅就是个区区的奉天警备旅少将旅长?”李元反问道。
“这......”李元的话引起了周尚的深思,李元的提问他回答不上来,寒风刺骨,但这两人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呵呵!张右成是张作霖的亲信,不然也不可能让他率部遮蔽奉天,他在东北军军中关系错综复杂,人脉极深。虽然他已作古,但他的两个儿子还在我们这里,只要把张天宏想反击奉天为父报仇的话一放出去,他的那些旧交情,尽管少帅严令不准抵抗,但各军各师的长官都会想尽办法来支援我们,有了这些支援反击奉天还会有什么问题吗?”老谋深算的李元说道。
“......”对李元的话周尚不置可否,毕竟身在北大营军中多年,是为旅长张右成的部下,对于上级的忠诚还是应该保留到最后的。
见周尚没有说话,李元也懒得继续说,或许他已经周尚的想法,尽管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但也不可能强留住张天宏等人,来硬的,说不定周尚会选择誓死效忠张右成的遗孤,到时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行了,别扯这些不着调的事儿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李元笑着说道,说罢便朝自己的营房走去。
周尚独自站在营盘门前,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火柴一划,周尚长长吐了一口烟圈。他不知道如果李元要强留下张天宏一行人他该怎么做,一个是自己效忠多年的长官的遗孤,长官待他们从来不薄,另一个是与自己志同道合可以算是有共同信仰的战友,真是让人闹心的难以抉择的选择。
西边的营盘,张天宏和张天杨同睡一张铺上,两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是这支队伍拿出最后的家当来招呼他们的,尽管天冷,两床被子也挡不住寒风,但幸好铺边李元早已命人烧起了一堆柴火。
尽管已经熄灯灭火,但张天宏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张天杨被吵得根本无法好好睡,憋了一肚子,才终于忍不住说道:“哥,你整天想啥呢?咋还不睡觉呐?你这么折腾我也睡不着啊?”
“行行行......别说了,我睡我睡!”张天宏不耐烦的说道,说完直接把被子蒙过脑袋。
这一夜注定彻夜难眠的不仅是张天宏,有很多人,李元如是、周尚如是、姚森如是,更有齐齐哈尔的嫩江守军,以及南京的蒋介石。
南京,蒋介石官邸
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把蒋介石从睡梦中惊醒。
“委座!哈尔滨来电!”侍从室主任林蔚将手中的电文递交给蒋介石。
本来睡衣惺忪的眼神看完电文后像打了鸡血似的,蒋介石睡意全无,电文被狠狠摔到地板上,骂道:“娘希匹!这个李杜简直无能,数万吉林自卫军,这才几天就被日本人打得丢盔卸甲!”
“委座!还有更糟糕的消息,日军向我东北军嫩江守军发起全线进攻,黑河警备司令马占山率部顽强抵抗,现在战况激烈,但是苏联竟表示不干涉日军的行动。”说着林蔚又将手中另一份电文递给蒋介石。
“真是可恶,但也不足为奇!”蒋介石叹道。其实从四一二事变之后,与苏联断绝外交关系,在九一八之后日本进攻中国东北三省蒋介石也没指望苏联能给予什么有效帮助,就是别来添乱帮倒忙就好。
“那张汉卿那边是什么态度,他东北军不是编制强大,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吗?严令张汉卿出兵增援黑龙江,支持马占山抵抗日军!”
“委座!这怕不行了,如今东北军主力大队人马已经西撤锦州,恐怕接下来张学良连锦州都不想要了,更不会去支援黑龙江抗战了!”
“娘希匹!他还在指望国联,日本都退出国联了,他还在指望什么?我们只有抵抗才能赢得国际上的声援,应战而不求战这才是我们的根本方针!”
“委座息怒,这也许只是我们的战略方针,毕竟东北军是奉系部队,是张学良从张作霖手上接手的,尽管是边防军,但毕竟还是一支地方武装,所以他们考虑的事情和我们还是不太一样的。”
“命令:任命马占山将军为黑龙江省代理政府主席兼黑龙江前敌总指挥,可调动黑省一切兵力参与抵抗,并嘉奖嫩江前线抗敌之将士,其次向张汉卿发电,督促他率兵增援黑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蒋介石命令道。
“是!!!”
说完林蔚向电讯室走去,蒋介石独自坐在沙发上长长叹息了一声。而如今,外强伺机凌入,北方的地方实力派对中央心存戒心,宁愿丢失自己的地盘也不愿中央插手,而中央的中央军部队则被两广和红军牢牢牵制在南方,心有余而力不足。放在茶几上的白开水也渐渐凉了,但蒋介石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些事情了。
黑龙江齐齐哈尔,嫩江大铁桥的另一头
这是一个,但对于很多坚守这片土地的士兵来说,他们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
阵地四周火光弥漫,硝烟充斥,尽管已经入冬但是趴在战壕掩体内的士兵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寒意,而是这炮弹爆炸和鲜血流淌带来的炽热,烧得脸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血腥味伴随着硝烟随风向阵地飘来,这根本就是毒气,经不住的直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好一点的干脆捂着鼻子。
经历过战阵的老兵蹲着靠在战壕的一旁睡去,他们想要保存体力,等到敌人的下一次进攻;而刚入伍的新兵则是怀抱着枪,坐在掩体旁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去睡,他们害怕不知道这一睡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日出。
“轰轰轰!!!”
几枚炮弹在阵地四周炸响,却也没有吵醒熟睡的老兵,只是那些幸存的新兵看见跟随冲击波飞上天空的残肢断臂吓得更是不能自拔。
连续进攻了好几天,日军始终没有拿下这块阵地,这一次一定要一鼓作气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和三八式野炮全部用上,大大小小几十门火炮全部倾泻到江的另一边,完全炸开了锅。
尽管在整个二战日军的炮火性能并不突出,但是他的炮兵配置和步炮协同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低一级建制有掷弹筒,中等的有迫击炮和大队炮,高的有榴弹炮和野战炮。
炮声稍止,日军的步炮协同水平又在这个时候得以发挥。
“牙子给!!!”
日军军官挥舞着军刀,率先冲出进攻出发阵地,紧随其后数百名日军也跟着冲了上来,这个阵地就在桥上,距离守军阵地不过二三百米,一个冲锋如果守军没有很好的火力封锁的话,那就只剩下跟日军近战肉搏了,这同样也是日军的强项。
“立即进入阵地!!!”勾着腰,守军军官手持驳壳枪在每条战壕游走着大声喊道。
所有老兵的睡意顿时全无,都从睡梦中醒来,新兵被吓破的胆也被这一声命令给壮了起来,无论新兵老兵,都迅速拿起枪奔到最前面阵地零零星星的向前来进攻的敌军开火。
“妈了个巴子!这他妈打的是什么仗!?日本人都冲到不足百十来米了,这种火力顶得住吗!?非得让人给击溃不可!!”阵地后方两公里处的一个指挥所内,一个身披大衣的中年军官抬着望远镜注视着前方阵地的情况。
“把我的警卫营也给拉上去!一定要把日本人给老子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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