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穹殿中,少女静静讲着何为天。
这幅画面看起来有些可笑,就像井底的青蛙妄谈天地是如何宽广无边,就像小河沟中的鱼虾争论着大海是何其辽阔浩瀚,凡尘生灵妄说天道本就是一件可笑到极点的事。
然而世间却没有人敢对少女的这番话生出半分轻视,因为她是温莲歌,是这浩瀚天地间距离天之穹顶最为接近的至强存在之一,除了那些早已凌驾于苍穹之上的无上至尊,没有任何生灵敢说比她更接近天。
除了那个名为秦渊的孩童之外,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在一天中说了这么多话。
“众生万物尽皆蕴藏在天道轨迹之中,每一件事物现世,每一个生灵降生都是天道长河中的一滴滴水珠,无论是凡尘生灵还是移山填海的大修行者在这条天道长河中都只能顺流而下,没有任何一滴水珠能够抗衡长河之力而逆流。”
少女微微扬起眉梢望向了被大殿之顶遮蔽的苍穹。
“虽说寻常河道难免决堤,但天道这条浩瀚无尽又神异无穷的长河却早已超出了常人的认知,即便天地森罗万象,近乎无穷无尽的事物充斥在其中,日新月异,沧海桑田,所有的变化与轨迹叠加起来根本无法用话语来表述,却也始终在天道的承载中,在岐天阁中那座精妙绝伦的天轨仪的计算中,即便时光无穷无尽,天道在万年之内逆流的机率也只有五万七千六百亿又三十三分之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就是这五万七千六百亿又三十三分之一的几率,在十年前的一个晚上真正发生了,天道长河决堤,无论是命运,意志还是存在,这些决堤的河水由苍穹之顶倒灌倾泻入人世,无论是宿命还是天意,半挂天河同人世间某个尚未出世的女婴相遇了。”
“女婴的母亲就是大晋皇后白衣洛神,洛神在天河入世的瞬间就已然知晓了因果,立身北海之顶出了三剑,一剑斩天山,一剑斩沧海,一剑斩穹霄,这是她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三剑,名列剑榜第九的青暝自此再未出鞘,直至腹中的胎儿降生,大晋皇后在那一夜羽化消逝在彼岸,世间自此再无白衣洛神,却多出了一尊亘古以来从未曾在世间出现过的存在,她的名字叫晋钥。”
少女淡淡望着孩童漆黑的眼眸:
“你比我对小钥儿熟悉的多,你觉得她是什么?”
孩童默默想了一会儿,那个面无表情的瘦弱小姑娘在他眼中当然不是生而不败的天帝女殿下,也不是无法用凡尘言语表述的无上存在,只是个有些孤僻,有些倔强,稍微有些可爱的小丫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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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春风拂过,殿外的柳树萌生出一抹翠嫩的新绿。
乌穹殿中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响起,少女一脸奸笑道:
“小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早些跪下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秦渊哈哈大笑:
“就凭你么?!我纵横世间十五年但求一败,奈何从未遇到一合之敌,真是可悲可叹。”
“看来需要用血淋淋的事实让你认识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少女身躯透出的气息骤然一变,双指立于头顶,刹那间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轨迹。
“啪!”
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棋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
秦渊不觉面色大变:
“好棋!这一子竟然直接拍在了棋盘的正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拍在在正中,但气势颇为不凡。”
说时迟那时快,秦渊双指夹着一枚白子径直落在了棋盘边角上。
少女面色凝重,死死盯着棋盘上的两枚棋子。
“有两下子啊小鬼,竟然能和我正面为敌!”
黑子再落,秦渊不觉大惊失色,额头有冷汗流下。
“什么!这一子竟然落在了棋盘外面!这种路数不简单啊!”
少女得意洋洋道:
“在身为天下三大国手之一的我面前你还太嫩了。”
秦渊冷笑一声,再度捻出一枚白子落下。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少女眼瞳骤然紧缩。
“怎么可能!这枚白子竟然立起来了!明明只是个小鬼而已竟然还能想出这种招数!”
“哈哈哈!怕了吧。”
秦渊扬天大笑。
“桀桀桀,这是你逼我的,其实我的棋术因为太过可怕已经被我自己封印了,平时能够发挥出来的只有十分之一而已,你将会成为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见识到我真正棋术的人!”
少女桀桀怪笑,周身弥漫出一层层黑色的气息。
秦渊感到了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仅仅十分之一的棋术就已经可怕至此,等到封印完全解开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少女随手抓起一把黑子,掌指如穿花蝴蝶般在半空中化作一片残影。
“这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招式!”
秦渊面色苍白,指尖微微颤抖。
棋盘上十枚黑子叠在了一起,足有一指高。
“见识到我真正的实力后你还有勇气继续和我一战么?”
少女睥睨天下冷声喝到。
“有何不敢?!”
秦渊豪气万丈,伸手抓出一把白子径直向头顶抛去,一枚枚棋子啪啪坠入大殿四周。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女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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