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志勇将推车推了进来,只见推车上干干净净,看来今天的生意非常好,所有水果都卖光了。高兰拿了猪肉去灶旁点火做饭,南林在屋中坐着,闻着猪肉发出的香气,心里美滋滋的。以他家里的条件,平日能吃上猪肉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一年下来,能吃饱饭已经谢天谢地,更别说开荤。
他家祖籍在山西,后来山西发生战乱,才逃难到了江南。初来苏州之时,南志勇每天给地方豪绅做短工,由于干活利落,为人勤快,很受地主高太爷的喜欢,高太爷给稻米镇理正写了一封推荐信,将南志勇一家定了籍,落户在了镇里,还为他家盖了房子。两夫妻省吃俭用,攒了一笔钱,就在稻米镇做起了水果贩子。
高兰吵了几个小菜,端了上来,南志勇从柜子底下拿出一壶烈酒,高高的满上一盅。正准备大喝一顿的时候,只听院门外“砰砰砰”响了起来!这急促的敲门声特别激烈,一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妻子高兰走出门来,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呀?”,只听外面那人喊道:“南志勇你个孙子赶快出来?”南志勇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心砰砰跳了起来!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外面的声音气急败坏,像是来打架的!南志勇平时老实巴交,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找上门来?妻子赶紧跑进屋子,只见南志勇已经上了炕,浑身蜷缩在被子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高兰也吓得上了炕,浑身哆嗦!只有南林心里清楚,外面肯定是张文智一家找上门来了,但是他不敢出来开门,想起张文智的爹是镇里的地痞无赖,人见人怕,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赶紧也上了炕,缩在母亲的身边。
外面的人见长时间敲门未应,竟然停了下来,一时间安安静静没有了声音。他们一家人提心吊胆,向窗外望去。只见外面一个人从土墙上翻了进来,月光下看的清楚,此人身高体壮,光着膀子,异常魁梧!南志勇夫妇大惊失色!
那汉子打开院门,随后从门外又进来两个人,手里握着棍子,气冲冲的走进屋来!只见门帘打开,南志勇夫妇同时叫出声来!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全身皮肤黝黑,一个大鼻头占据了半张脸,他瞪着大眼看向南志勇一家,在闪闪的烛光之下,看得清楚。此人正是镇里凶神恶煞的地痞张屠,他们在做买卖的时候常常碰见,虽然互相认识,但是从没有说过话。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此女人浓妆艳抹,皮肤被胭脂水粉擦得粉白!浓浓的香气向他们飘了过来,令人作呕!这人正是张屠的妻子白莲!而他们身后的孩子脸上裹着白布,愤愤的看着南志勇一家,不是张文智又是谁?
虽然此人是地痞流氓,但是毕竟是镇上的熟人,南志勇夫妇也缓了一口气。只听张屠喝道:“南志勇,你他嬢的看看,这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说着他一手拉过了张文智。只见张文智头上裹了一快白布,正狠狠地看着南林。
这时白莲看到他们桌上的酒菜,神色马上变了,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哎呦!这一家‘怂包’发财了,竟然吃起了大鱼大肉!”说着她用手抓了一把盘中的肉菜,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就吐在了桌子上。只听她说道:“这是什么手艺,炒的这么咸,脏了老娘的嘴了!呸!”
高兰这时说道:“张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一家哪里得罪了你?”只听话声未落,张屠双手掀起了桌子,“劈了啪啦”一阵乱响,整桌子的菜都摔到了地上。南志勇老实厚道又胆小,见张屠凶神恶煞,吓得把脸藏到了被子里。
只见这时张文智拿着棍子跑上炕来,南志勇夫妇吓得“啊啊”大叫,南林赶紧把头缩向母亲的怀中,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棍子重重的打在了南林的后背上,这一下疼得南林骨肉欲裂,情不自禁就叫了一声。随后又“砰砰砰”三声闷响,南林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开了花,他鼻子中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这股气味冲到了鼻腔部位,又落了回去。随后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软软的,已经没有知觉。
张文智一共打了南林四棍,这时累得呼呼喘气!他举起了棍子想要再打,只听张屠说道:“行了行了,别打了!再打就残了!”张屠回头对南志勇说道:“怂包,我告诉你,你儿子今天打了我儿子,这笔账今天就算清了,我以后也不再找你。你好好教教自己儿子,以后看见我们家人,就绕开走,知道吗?”
南志勇满脸泪花,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记···记住了!”张屠说完,对儿子使了个眼色,张文智走下炕来站到张屠身后,张屠带了一家人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时南志勇赶紧起身查看南林的后背,解开衣服,只见他的后背有四道血印,其中一道已经泛起了紫色!其他几道颜色较浅。张文智下手极重,他当时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抡向南林,如果再打几下,说不定现在就一命呜呼了!
南志勇抹了抹眼泪,说道:“赶紧去找王大夫!”高兰听他这么说赶紧下了炕,冲出了屋子。
王大夫是镇里的名医,医术高超,今年六十有余,留着一缕白须。平时走村串巷,专门为十里八村的百姓治病。
南志勇说道:“赶紧趴下!”南林依言行事,可是刚刚一用力,肌肉就带动了后背肌,一阵钻心的疼痛感从后背传来,马上摔在了炕上。这时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要一用力,后背就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南志勇将一块垫子垫在南林胸前,让他慢慢趴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高兰带着王大夫走了进来。王大夫背了一个药箱,赶紧过来查看南林的伤情。
他用手摸了摸南林的后背,轻轻一摁,南林“啊”的一声大叫,显然是疼痛之极。
王大夫赶紧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对高兰说道:“给我找个碗!”高兰看了看摔在地上的酒菜,赶紧跑到了厨房,拿出了一个新碗出来。
王大夫将瓶子打开,一阵药气传了出来,他缓缓将药液倒在碗中,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在碗里沾了沾,慢慢的擦在了南林的后背上。南林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比刚才舒服多了。
等到擦拭完后背,王大夫取出一卷麻布出来,慢慢给南林包扎上。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说道:“这孩子的脊椎骨断了,要慢慢调养,即使养好了,神经也不能完全恢复,哎!以后重活肯定是干不了了!”说着王大夫摇了摇头,整理了药箱准备离开。
南志勇夫妇听见儿子脊椎骨断了,都大哭起来,一时间屋子里都是他们夫妇的哭声。王大夫临走前留了几个草药膏药,说道:“一个月之后拆下麻布,把这几个膏药贴上吧!今天我就不收你们钱了!哎!”说着王大夫摇了摇头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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