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要走?
云容怎么会在这时候上山寻我?又怎么会和他一同离去?
难道是因为......
柳然没办法把速度加快,和叶茗香一起疾驰下山,身后的小妮子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提着一口气,把素衣门的步法运行到极致,为的就是能尽快和柳然赶上他们。
日落时分,山路显得崎岖而阴暗,景物连绵向身后穿梭而过,除了归鸟的轻啼,连晚风都没惊起树林的一丝动静。
约莫半日的路程,在两人的追赶下只花了断断1个时辰,昭灵山脚下,在那陡峭的深渊旁边,追上来的柳然,终于是看见了前方的弘晓白和沈云容。
两人的背景,尽然显得出奇的协调,都是那般的飘逸出尘,都是那般的涵雅俊秀。他们不在逃,沈云容轻轻的搀扶着弘晓白的身子,徐步慢行,却有坚定的不曾回头,和柳然的焦急相比,反倒显得柳然的行为多此一举,小题大做。
听到柳然的急声呼唤,两人同时回过头来,站立在深渊之边,身后是险窄的“莫回头”,沈云容显得有些为难,弘晓白则还是那般淡然。
“柳然!我们....”
“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我若离开,来送的,只会是你们!”
沈云容欲语,话一出口,却被弘晓白轻轻的打断,只觉得手上的力道加重,身边这个表面悠然的男子,内里却明显有些情绪的波动。
“小白,为何要走!”
柳然问道,身后叶茗香也是急急的跟上来,沾满汗水的俏脸上写着不解和忧虑,跟着柳然的话连连点头。
似乎是料定了柳然的疑惑,轻轻放开沈云容托着自己的手,转身看向那道幽深的沟壑,弘晓白说道。
“你听过.....太乙之书吗?”
“太乙之书?”柳然皱眉,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名词的印象,然而听到弘晓白说起,心中却莫名的一跳。
“相传是天神所著,上可知天命,下可定百世兴衰,书中记载仙界功法医术,奇门遁甲,兵工技艺。更重要的是......单是这太乙之书本身,便是一件神器,它可以——改命!!”弘晓白说着,似乎是心中一个念想深藏了许久,情绪波动剧烈,虚弱的身体急促的喘息,然而即便这样,每一个字,都被他无比清晰的道了出来。
“改命!!”瞳仁猛然放大,双目一瞪,单是自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柳然便已经猜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错!!改命!只有它,可以救到馨仪,只有它,能让馨仪重新醒过来!”猛然转身,坚定而决绝,气势一瞬间提了上来,弘晓白对着柳然说道。
果然,就连身后的叶茗香,也猜出了弘晓白的喻意,可是,即便这样,叶茗香还是疑惑的站前一步,急声问道“可是,那也不用这么急着下山啊,小白哥哥!”
弘晓白一笑,依旧轻逸通灵,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他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沈云容,接着,才对着柳然和叶茗香说道“是啊,为什么这么急着下山,我本可守那五年之约,待到馨仪回到我身边,再寻遍天下找到那本书唤醒她。”
“茗香,你有问过你师父,有多久没见过馨仪了吗?”言语说的,似乎表明一切都已经看得通透,他问叶茗香,却并没有等她回答。“我若再不去寻她,只怕就变是天神,也救不到她了!”
“为何?”柳然问道,随即,似乎是想到什么,猛然扭头看向那边的沈云容,目光灼热,带着笃定的猜测。
见柳然看向自己,沈云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前行几步,站在弘晓白身侧,从容的说了到。
“剩下的,还是让我来说吧。”
“柳然,你我分别后我跟着靳小蝶去了灵玄小筑,承那里诸位姐姐的照顾一直偏居在书阁之中,平时里借阅书阁之中的典籍参阅,却在无意中被云容发现......一段关于‘紫薇帝印’的记载。”
听到“紫微帝印”,弘晓白连连暗咳,情绪带着丝丝震怒。而叶茗香则是想到了什么,急忙站出来继续问道“紫微帝印的什么?”
“帝尊取紫微星一角留于世间,万年锤炼塑形成紫微帝印,定四方妖邪,引诸界灵气汇与人间,有无上法力,结九重封印,阵于天霄峰顶,传闻帝印选中之人的鲜血,能解封印之局,获得传承,可以带天帝执掌人间。”
“天霄阁依帝印灵气建派,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踏入那天帝宝殿之内,却无一人得到帝印的垂青,唯独....唯独那名叫馨仪的女子,能让帝印满足心愿换予弘晓白命格本身便说明了,她便是被帝印选中之人!”
说道这里,叶茗香惊讶的捂住了小嘴,难以置信的看向沈云容,而柳然,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放开,对着沈云容说道“可是....”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一切。”似乎知道柳然的疑问,沈云容解释道,看向柳然,随即有些黯然的说下去。“我知道的,是我们沈家的秘辛。”
“被叫做......殷后之针!!一种鲜为人知的...楔法。说是楔法,楔即使楔子,简单的说,便是用外力破解阵法、布局,甚至控制别人思维记忆的一个媒介之法。沈家,便是中了这样的殷后之针,每一个刚出生的女婴都会接受天霄阁长辈的洗礼,于是每一代女眷,都难有长命。而天霄阁这么做的目的...”
“破解那紫微帝印是吗?”柳然紧接着说道。看着沈云容的黯然,他也终于知道,此番她过来找自己的原因。
“你说的没错,原本就是这样,如果没有馨仪的出现的话!!!!”弘晓白说道,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绪,然而整个人,却一下子冷了下来,“而现在,他们还可以用这个方法,通过馨仪来控制那紫微帝印。”
“这些,便是我和他离开的原因了,我想你能明白的,那么,你能帮助我们吗,柳然!!”接着弘晓白的话,沈云容重新看向了柳然,对着他说道,美目里含着一片信任和期待。
话题说开,就连先前焦急的叶茗香,也再也找不出挽留两人的理由,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似乎另外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看向了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柳然,远山遮住了夕阳的大半身影,光线暗仄,晚风透着丝丝清冷拂过......
“你呢?是不是还要说些什么?例如你的父亲,例如乾坤盘,例如......现在的,你的,命格!!!”
柳然笑了,一瞬间释然的微笑,带着丝丝明悟,带着一种心痛,他泰然的问向弘晓白,毫无头绪,看起来没来由的一问,却让对方,惊骇的瞪大的双眼。
“你不是没有把握就会去做的人!如若不然,你也不会隐忍至今,你不是个轻易就会和别人说出这些秘辛的人,如若不然,我就不可能至今还懵懂不解。弘晓白,你让我失望了!!!”语出惊人,却每一句都笃定无疑,不止是叶茗香,连沈云容都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柳然。
“咳咳咳————咳咳咳咳——”
弘晓白在咳嗽,剧烈的咳,手掌都难以止住鲜血的喷溅而出,这一次,三人都看清了,那扎着丝巾的右手上,黑红的血块。叶茗香惊呼出声,迈开步子就要跑过去查看,却被柳然轻轻一扯,拉住了身形。
“呵呵,你说的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君也,呵呵,失望吗?或者说先有的惊讶?”还未直起身子,沙哑的说着,尚在颤抖的身形透着和这个年纪格格不入的孤寂和凄凉,随即,弘晓白猛然直起了身形,星目出神,苍白如纸的脸也不知因为病痛还是情绪的波动显得有些扭曲,周身的气势激的身下的清尘荡出一层涟漪,对着柳然说道“那又如何,哈,那又怎么样,失望的人又何止你一个,惊讶的人又何止你一个,天下人死又与我何干,我要的,只不过男耕女织,双宿双飞的一段感情,我只要她一人而已,为何,就要我妥协,为何就要我来让步,世数天命,为何要让她一个弱女子来肩负。我不在乎,呵呵,我不在乎,为妖为魔也好,被天下人唾骂也好,我都不在乎!!!”劲气在深渊之上带起一阵罡风,吹得四人的衣炔翻飞,一番话说出,在整个崖边回荡,久久不散,却听在那远处的小径之上,一道白色的流光划过,鹿角兽身,梅花墨点,来的正是之前昭灵谷的那只鹿角狸。
“桀桀桀桀,说得好,说得好啊!!甘愿为那女人负尽天下,正派又如何,魔道又如何,连我这个魔听到了,都觉得是可歌可泣,动情不已啊!!”
没有理会那鹿角狸的口出人声,不等柳然从惊骇之中回神,相思刃自袖中瞬闪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瑰丽的回旋,落地正插在弘晓白的衣袍下摆之上,只听他道。
“我意已决,此番定是要下山,你我同门之谊,就此断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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