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蝶和叶茗香很为难。
尽管事先已经想到了此次斗医大会的凶险,难以预料之处就在于未知,却还是没想到,此刻在擂台之上,凤凰巫便如此给自己摆出了难题。
在台上主持的是凤凰巫中着黑衣金丝凤纹的一位祭祀,照往年例欢迎了各方人士的莅临,紧接着,似乎有些突兀的跳过了介绍本门中资深长老亦或者评判的程序,直接便请上了众位参赛的晚辈。
除去靳小蝶和叶茗香,还有南疆一些小门派的弟子,甚至是一些村落之中的巫医后代,都被邀请来参加,擂台上一下子,便聚集起了百人。
“众位,凤凰巫此次举办斗医大会,按照往年的规矩,本教弟子不参与大会的交流,同时,此次的规则也略有改动,教内会带出天牢中囚禁的死徒,斗医的规则,便是按照诸位现在的顺序,一人下蛊,一人解治,蛊成计一分,救治成计两分,延缓病状计一分,救治无果,下蛊者再计一分。规则明了之后,还请各位在擂台左处领取号码座次,我等便安排死徒入场。”
说话的是主持大会的祭祀身旁协助的另一人。得体的朗声说完话,便伸出右手向着擂台左边一引,意思明了。
而台上听清楚规则的众人,或是有三两交头接耳的讨论,或是有胸有成竹的转身,却无一人站出来表示异议。除了叶茗香和靳小蝶两人。
若说到如此斗医的规则,下蛊解蛊之间难免有操作失误让死徒当场毙命的事情发生,而既然都是懂蛊习医之人,也鲜有对这种人命的事情看得太重。除了叶茗香和靳小蝶两人。
“小蝶姐姐,我们.....真的要,给那些人下蛊吗?”叶茗香有些迟疑,看着那些被锁链锁住双手双脚,拖沓着被押着向这边走来的死徒们。
靳小蝶也在犹豫,不是下不了手,既然是死徒,定是那些十恶不赦,坏事做尽之人,下蛊斗医这些,若真的要强上,她应该也不会又太多的芥蒂。只是,眼前她盯着看的这些人......
那些被押解着蹒跚走过来的死徒们,有的悲愤,怒目而视场上的众人,有的麻木,双眼里能看到的犹如一滩死水,有的,淡定如常,前行间表现的气度,竟然有些超然,眉目正而又神,俨然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
“总归是要一试的,我们下蛊,或许能让他们少受些罪也说不定。”
深吸了一口气,靳小蝶正色握拳对着身边的叶茗香说道,她知道不能犹豫,身旁的这丫头,在柳然不在的时候,便是拿自己当做主心骨,自己要给她坚定的勇气,她才能如常的比下去。
“嗯......那好吧,我给他们下情蛊好了,这时候应该不会发作的出来。”小丫头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随着死徒被安排着全部入场,台上的祭祀终于开口宣布大会的开始,偌大的擂台,在下一刻便忙碌了开来,凤凰巫的弟子分站在每一个下蛊人的两边,自一开始有人动手,接连不断的惨叫闷哼便从场中响起。
“到我们了,走吧,就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来做,你解我下的蛊,我会告诉我之后的人,我下的是什么蛊。”越是听到场中的惨叫和闷哼,靳小蝶反而显得越是清醒,转过头对着叶茗香说完,当先向着自己序号对应的那位死徒走了过去。
被凤凰巫的人强行押着,跪在当中,靳小蝶的那位死徒似乎还在挣扎,花白的头发随着用力来回在空中摆动,然而靳小蝶只听见他口中“咿咿呀呀”的连不成句子的哼声。
有些奇怪!靳小蝶想,却还是走上前和死徒身后的两位凤凰巫教众示意准备完毕。得到许可后,蹲身对着那位死徒说道。
“你好,很抱歉要借由你的身体完成这次斗医的流程,我现在给你下我自己秘制的情蛊,这应该是我能想到,唯一不会引起你疼痛而且能完成比赛的蛊了吧。所以还麻烦你之后不要回忆有关儿女情长的记忆,免得受苦。”
干净利落的把话说完,靳小蝶便低头自袖中取出一包鹅黄色丝绢包裹的东西,自顾自的配置起情蛊的材料,手法飞快,自然而又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有如行云流水,看的死徒身后的两位凤凰巫教众为之一呆。
似乎是靳小蝶的话起到了什么作用,又似乎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被按压在地的死徒竟然停止了反抗,披散的头发之下,那张苍老的脸上竟然浮现一丝欣慰的笑意,他的目光停在靳小蝶的身上,又旋即闭目深吸气,此刻调配着材料的靳小蝶只消抬头细看,便能注意到那双老目的眼角,隐约泛动的泪光。
“好了,配好了,还要麻烦你闻一下这小瓶的瓶口。虽然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些,但是这样便能中蛊了。之后还请你清心凝神,莫要乱想。”靳小蝶说道,素手在之后托出一樽青瓷小瓶,自瓶口出散发一种兰花的清香,凑到了那位死徒的鼻前。
死徒点头了,伸手接过了靳小蝶的瓶子,却在下一刻塞过来一张薄纸,用指尖按在靳小蝶的掌心,让美人眉头一挑,随即似乎为了掩饰这些,那名死徒竟然大笑着猛吸靳小蝶递过来的瓷瓶,用夸张的动作吸引身后两名教徒的注意。
“这是.....”靳小蝶捏紧了掌心,心中不由起疑。方要找机会走到一旁看清纸条,却听见旁边叶茗香焦急的一声尖叫。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急忙的扭头看去,只见到小妮子惊恐的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指向正弯腰动作的另一位青年。
“怎么了?茗香!”靳小蝶急忙上前问道,目光短暂的停留在她身上之后,便看向正不断动作的那位青年。“他在做什么?”
叶茗香焦急而又惊慌,柳眉紧皱,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是抓住靳小蝶的手臂,对着她喊道“快,快...小蝶姐姐,快,快去阻止那个人,快阻止他。”
不等叶茗香说完,便听到,弯腰那人所面对的那名死囚,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呼,紧接着蜷缩着身子,来回在地面之上打滚痉挛。
靳小蝶毫不迟疑,跨步上前就要阻止那个男人,却不想身边的两名凤凰巫教众,抢先挡在两人中间,口中说道“对不起,选手比赛的过程中,禁止出现武力的打断和干扰。”
如此,那边蹲身的男人更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瞥了一眼叶茗香和靳小蝶,又把目光放在倒地受苦,已然口吐白沫的那名死徒身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靳小蝶遭到阻拦,又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回身看向叶茗香,这时候,小妮子方才想到要说清楚事情,急忙拉着靳小蝶后退了两步,语速压快的说道。
“我给那个死徒伯伯下了情蛊,随后被安排要交给那人来解蛊,就把情蛊的解法告诉了那人,谁知道他听后,反而不按照我的方法去解,而是歹毒的用最残忍的强解法去搭配,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强解的材料给死徒伯伯服下,现在,死徒伯伯要受到百倍的折磨了。”
叶茗香说着,眼中尽是不忍之色,小手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焦虑捏成了拳头。
“他为何要这么做?”靳小蝶问道,方一听请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觉得一阵恼怒,声音略大,那边得意的男人同样也听了去。
“哈哈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妇人之仁给死囚下那么轻的蛊,材料用的还如此珍贵又是为什么?故作格调而已,既然是解蛊,你管我用什么手段解开,只要能去掉你这情蛊,便是我通过了。劳资乐于看他受折磨又如何?哈哈哈哈哈”
男人得意的给了回答,不说还好,言辞下更是让靳小蝶的脸色铁青,对于他的行径憎恶至极。
时间哪里容的靳小蝶愤怒,所谓强解蛊法,便是用药性刚烈的试剂搭配,强行冲开情蛊的桎梏,燃烧的是中蛊之人本身的生命力和潜能。就好似一串鞭炮点燃了引信,此刻,正是药剂反应再那人体内最激烈的时刻,只看见口吐白沫的那人突然自地面弹了起来,口中歇斯底里的大叫,双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原本锁住他的铁链。
“快压住他,不能让他乱动,我们来给他缓解药性,要不然......”靳小蝶急忙说道,同时目光锐利的瞪了那男人一眼,飞快的靠近那几欲发疯的死囚,双手如蝴蝶般在他身上点开。
然而就在叶茗香和靳小蝶焦急动作的同时,小妮子急着配出缓解药剂,靳小蝶用内气疏通那人体内的淤塞,凤凰巫的教众压着那人的人形。众人焦急配合的同时,却发现,原本几欲发疯的那人,既然旋自停了下来,站在那个地方,呼吸顷刻变得均匀。
只听见,自他披散着遮住脸面得乱发中传出一声清楚的话语,说话间,甚至能让人感到,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不用了,倒是要谢谢那位小友的激进。有些事情,是到了该了解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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