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日你出去做什么了吗?”皇甫霆鸢终究还是要问这件事情。
不过,我知道了,他不过是担心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情没有被我那爹爹知道,也是他在暗处帮助我的。
我犹豫地问道:“兄长真的要知道?”
他看着我,连眼睛都不闪一下。
“好吧,我说,那日,我只是去了窨井楼,还有,”我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还是不眨眼地盯着我,我豁出去了,“赌坊,”我的声音犹如蚊子,随即抬头看看他,只见他沉着脸,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只听到他开口道:“那你有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以后若是想去这些地方,就告诉我,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他的话语犹如微风,却在我的心里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原来,他只是担心我的安全,这个哥哥,真是太好了!
“这么说,你不反对我去那种地方?”我还是觉得他开明的有些不正常,这个时代的女子,在他们眼里,不就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我反对,你就会听我的吗?”他的眼睛倏忽瞟向我,嗯,被你看出来了,我也就只能嘿嘿笑笑。
“那么,今天我可不可以出去?”我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真挚一些,大眼汪汪地看着他,其实,我是真的挺真挚的。
“穿男装去吧,”他吐出这句话,接着仔仔细细看了看我发红的指尖,目光就凝聚在那里,仿佛珠宝家在看珠宝,但是,他是不会用这种眼光看珠宝的,他全身没有一丝的财欲,这,我能看出来,“擦好了,下次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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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你说我们这样子,要事被哪家的姑娘看上了可怎么好?”我笑嘻嘻地看着眼前面容如玉,白衣胜雪的男子,本姑娘虽说现在也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但是站在他身边,总感觉自己是蒹葭倚玉树,嗯,把自己当成蒹葭,有点自谦了啊。
他不说话,却一直将目光黏在我的身上,良久才道:“你若是被人看上了,又会怎样?”
“啊?”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他却还是接着问道:“你会喜欢那个人吗?”
我心里鼓捣着,他问这个干吗?我淡淡道:“这要看哪个人长得怎么样了。”虽然我是在开玩笑,但是眼光却表现出认真的样子,其实,有时候,逗逗这个哥哥,也是件蛮好玩的事,“如果长得跟你在一个等级上,倒是非常不错。”
我这兄长一听这话,脸倏忽一下就红了,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原来,他连自己会害羞都不知道来着,这个人,该不会是第一次脸红吧?
这大街上的人都看着我二人,也许是两个这般姿容的人走在一起,特别引人注目吧。
“让开,让开!”一辆马车驶来,道路中间的人顿时散在两旁,只见一个小孩还杵在路中央,压根就没意识到危险将近,我心中一惊,这场景怎么又被我碰见了,突然一个意识闪来,说不定,这就是个契机,可以让我回去,我心中一动,推开皇甫霆鸢就要往前冲,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然而我还未移动几步,就被皇甫霆鸢抱在怀里,他极度愤怒地道:“你不要命了!”还没等我反应回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不一会儿,那路中的小孩忽然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睁大眼睛,想看看清楚,将头抬高一些时,就看见皇甫霆鸢拉着个脸的样子。眼睛上下瞟了瞟,原来,他抱着孩子的样子,也蛮讨喜的啊。
“儿子,儿子,你没事吧?”一妇人跑过来,抱过皇甫霆鸢手中的男孩,一脸感激地看着皇甫霆鸢,“多谢这位公子,多谢这位公子。”可是这位当事人却不为所动,只是用他冰刃般的眼睛盯着我,我的头皮发麻,转身对着这位妇人道:“下次小心些,我这位兄长可能有些惊魂甫定,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妇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道了几句谢,便离开了,我这才看着皇甫霆鸢,他依旧阴着脸,就好像我欠了他很多钱一样,我不解他为何生气,“兄长怎么了?莫非真的是惊魂甫定?”
他剜了我一眼,竟然转头离开,我急忙追上去,“你怎么了?为何好端端就生气了?”我好想没有惹他啊?
他停了下来,眸紧闭一下,随即睁开,对着我说:“你方才为什么,为何不要命的样子?你可知,那有多么凶险?”
我暗道,原来你是关心我啊,“方才,只是想着救人来着。”
“你既无能力,怎能救人?方才隔得那般远,你又毫无武功,只能白白送死。”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
他转过身,吐出了一句我永远也忘不了的话:“若是救人会要你的命,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明明是狠戾的感觉,可是却让我的心异常地温暖,它好像塌陷了一点,感觉着寒冰在散去。
“谁拦了我们的马车?快出来!”这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周边之人混乱一片,原来是冰块脸救人时将别人的马惊到了,偏偏这个当事人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不,“受害人”寻仇来了。
“啪~啪~”的一阵声响,是鞭子落得的声音,我看向源头,便见一个少女扬着手中的鞭子,一脸的忿恚,恨不得将这些挡着她马车的人都鞭打一通,这乌压压的人群散在远处,而在路中央,就只剩下我与皇甫霆鸢。
那女子看着我二人,眸光有片刻呆滞,我还以为她拜倒在皇甫霆鸢的长袍下了呢,却听她道:“你二人竟敢惊了我的马车,你们可知,该当何罪?”
皇甫霆鸢还是木头样子立在一处,没有话语,神色却异常冰冷,我心中不平,这刁蛮姑娘险些撞到了人不说,倒在这里指责我们惊了她的马车,“是姑娘自己的马瞎了眼,见到路中间有人都敢撞,姑娘在此嚼舌根,还不如回家驯驯马。”
“你可知我是谁,竟然敢在此教训我?”她听了我嘲讽的话,显然更加愤怒了。
“我可只看到有只狗在这里乱吠。”我讥笑道。
这女子,显然是视人命如草芥,我最是讨厌这种人,所以就忍不住跟她开撕。
她听出我在骂她狗,一气之下,就要拿鞭子甩向我,我本来是想跑的,但是一看这么多人在,而且我还是男子装扮,跑了多没有面子啊,我闭上眼,但是却没有预期的疼痛传来,缓缓睁开眼睛,只瞬间皇甫霆鸢就站在我面前,手掌紧紧拽着那女子的鞭子。
“怎么不躲?”他眉头紧蹙,似乎很不满意我没有临阵脱逃。
我在他耳边轻声道:“跑了多丢脸啊。”
他怒气难平地看了我一眼,“到旁边去。”
“哦,那换你上。”
“打不过就别逞能!”
“不是有你在吗?”
“·······”
他扭头,淡淡扫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我,声音冰冷:“柔然公主的架子真不小。”他看着我,话却是对那位公主说的。我说皇甫霆鸢,你跟人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着那个人啊,这样目中无人。不过,他确实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那女子一惊:“你认识我?”
他话语犀利:“柔然公主嚣张跋扈的声名远近遐迩,我怎会不知?”
那公主脸色苍白,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收敛方才的神色,只是道:“既然知道本公主,你还敢这么嚣张?”
他似乎不欲多言,对着那女子说:“你若想报仇,尽可来,在下,皇甫霆鸢。”话落,他径直拉过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人群。
皇甫霆鸢这个名字,可谓是响彻这个大地,听说他十岁就从军打仗,十三岁那年,凭着自己手上的三万大军大败翎辉国的二十万精兵,这一战,让他扬名天下,随后便被封为右丞相,本来可以手拥国家的三分之一兵力,却被他拒绝了,这个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啊。
我突然觉得,有这么一个哥哥,真是让人自豪,开始我以为,这只会让我更加难堪,毕竟,皇甫络欢才是他的同父同母的妹妹,现在,我竟然觉得,他对我,似乎,比对皇甫络欢还要好。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我瞧着他的侧脸,现在对他似乎有些小崇拜了。
“兄长,她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不会。”他淡淡回答,似乎胸有成足。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真不明白,他这些自信是哪里来的。
“因为他皇兄也来了。”
“他皇兄不想得罪你?”
他沉默一会儿,“他很谨慎,不是不想,是时机未到。”
他话语刚落,忽然看着我,非常认真地说:“你离他远点。”
“为何?”这好奇怪,为什么要我离他远点?还有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好端端冒出这样的话。
他又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风格,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那时我听了他的话,那么以后的很多痛苦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很多伤害,也就不会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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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我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只想倒下直接睡觉,可是,偏偏有人不称我的心意。
“小姐,外面来了几个家丁,说是老爷要见你!”这丫头语气急切切的,我无奈啊,不要每次都这样大惊小怪好不好?
“知道了,真是的,嗷呜,我想睡觉啊!”我大叫一声,以此发泄心中强烈的不满。
刚进大堂,便看见我呢老爹阴着一张脸,而其余的人则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盯着我,这凝重的气息,不禁令我有些骇然,虽然我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绝对不是好事。
我刚想行礼,膝盖还没弯下,一个什么东西就朝我飞来,直接撞到我的额头上,我步伐一顿,脚底踉跄,就倒在地上,我摸摸额头,才发现流了血,看着地上还沾染着血迹的砚台,我的目光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老头依然阴着脸,看见我受伤的额头,也不为所动,反而说道:“你这不孝女,可还知道什么是女则?竟然敢去赌场?”
这个时候,我应该要打死不承认的,只是,他们这样子,应该是有确凿的证据了,况且,我也不想隐瞒。
只是我从没想到,就这样的一件事情,竟然会让他如此生气,我仰起头,倔强地道:“女儿只不过去了一下赌场,怎么,父亲大人急着清理门户?”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敢这样回答,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我知道他此时很生气,但是我就是不想逆来顺受。
他呵斥到:“赌场那种地方,是你这种大家闺秀该去的吗?你就这么喜欢混在男人堆里?真是跟你娘一样!而且,你竟然如此不知悔改,你娘亲的好的没有学会,倒是将她不好的一些全都学去了!”
我娘?皇甫葶瑄的娘?不好的地方,怎么说都是他的妻子,不对,就算没有这正妻的名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已故之人?
“我从来就不是大家闺秀!”以前的皇甫葶瑄,每日吃的连下人都不如,身体瘦巴巴的,这个爹呢,他哪里有管过?自从我占了这个身体,打通了一下厨房,才能没有饿死,这个父亲,可曾关心过自己的这个女儿,皇甫葶瑄身上有许多结痂的伤疤,虽然已经不痛了,可是,现在我每次看着那些被毒打的痕迹,都要忍住不哭泣,我感觉不到她身上的痛,但是她心底的呢?从那么小开始,就一直被人当作畜生一样对待,皇甫雷霆,你可知道,其实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我没有权利恨你,因为我不是你的女儿,但是,我却忍不住谴责你,你根本就不配做父亲!
我不会将这些说出来,皇甫雷霆都这个样子了,说出来,不过是让人嘲笑罢了。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否认自己的身份,目光愤恨的看着我。皇甫络欢的娘急忙走近,一边轻拍他的背膀,帮着他顺气,一边柔声道:“老爷,别生气,不值得,不值得····”
他突然笑道:“是啊,怎么会值得,他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自然什么都要学她的。”
“大将军,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女儿,可是我觉得,我现在这些不好的习性都是你们这些人逼出来的!”听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我快要抑制不住自己了。
听了我的话,他一直用屠刀一般的目光盯着我,“看来,你是愈发桀骜张狂了,现在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来人,上家法!”
此话一出,我也是一震,但是依旧倔强地不发一言,皇甫络欢看着我,嘴角含着嘲讽的笑。
我无心理她,只是想到,这种情景,皇甫葶瑄是不是经常遭遇?她应该是不想活了吧,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那些刑具抬上来时,我看都没有看一眼,额头上的血还在滴着,可是在这里,有谁会管我呢?他们,不过是站在一旁看笑话罢了,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
我的头晕晕的,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虽然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为什么现在,还是觉得死亡有点陌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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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头上已经包了一层纱布,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皇甫葶瑄的房间里,怎么,难道我没死吗?
“小姐,你总算醒了,醒了就好,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这丫头,哭的一个梨花带雨,我都有点心疼了。
我想着,不是应该在受罚吗?怎么现在,除了头有些昏昏胀胀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痛楚。“冷霜,怎么回事?”
冷霜呜呜地哭着道:“我也不知道,公子把你抱回来时,你就已经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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