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都想爬到别人的头上
庄乐腾突然被湖南公安抓去，这时环球电子商务已是骑虎难下，在香港注册的公司文件、印章等已经拿到手，还投入了一部分资金购买电话卡、装修办公室，网站也开始设计了，这个时候不做下去，前期所有的努力和金钱都如扔到了大海，还瞎白忙一场。我对叶总说，做吧，我的意思是先捞一把再说。叶总对网络不熟，对传销也不熟，可是他对我非常信任，我说先捞一把再说的意见他没反对，让我顶替庄乐腾的位置，全面负责环球电子公司的运营，直到庄乐腾回来为止。我知道，那个时候，公司刚开始筹划，还没开张，就让她死于腹中，叶总很不甘心，在我的怂恿下，他答应了让公司顺产，然后再根据形势的发展伺机改造公司。可是，还没等公司改造，也没等到庄乐腾从湖南的拘留所出来，环球电子商务公司已经结束了，这是后话。
就在我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个男的打来的，他说他是庄乐腾的朋友，姓陈，名叫初生。我想起来了，有一天凌晨二点多，庄乐腾跟我说过，他有这么一个朋友，是一个大网头。庄乐腾说，环球电子商务如果开盘，把他安排在左边第十一位。我想起这事，立刻对他客气起来，问陈总，你有什么事情？陈初生没说他有什么事情，反问我有没有空。我想他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当面跟我说，于是说有空，请他到公司来。他说好，一路打手机，问我公司在赛格科技园几栋楼几层几号房。半个多小时后，我们见面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女的。
看陈初生的年龄，五十多点，中等偏瘦身材，说起普通话带有闽南口音。或许他离开家乡时间长了，闽南口音没严重影响他的普通话，多数人都可以听得懂他说的普通话。我注意到他身边那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个子没陈初生高，微胖，脸色红润，保养得很好，一看就知道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不过我心里想，陈老板也太没眼光了，怎么带了个姿色一般，岁数也不小的小蜜来。也许这个陈老板不是什么大老板，财力有限，又想附庸风雅，所以包了一个姿色一般岁数又大的三流鸡婆。我这么一想，便认为陈初生的能量一般，他想在直销里干出什么名堂，是有限的。
我带他们俩参观了公司租来的办公室。在几家公司合租的大房间里，划出了七八十平方给环球电子商务公司。用三合板与其它公司隔开，中间镶有几块玻璃窗，平时拉上布帘，外面看不见里面。庄乐腾又在七八十平方里面分成两间大房一间小房。第一间大房是公司的小型会议室，只能坐下十几个人，用作平时公司开会、授课；第二间大房是公司业务办公区；第三间房是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空间就没有这么大了，只有七八平方左右，里面放着一套沙发、班台、一个书橱，空间显得很狭窄。此外，为了使沉闷的房间有些生气，还摆放了一盆发财树。如果不是装有空调，整个房间，就会把人闷热死掉。这一切，都是庄乐腾布置好的。他筹划把这里当作公司的老巢，不让一般做传销的人上这里来。陈初生不是一般做传销的人，我让他来到公司的办公地点来，也许这是一个错误，也许是幸运的。如果没有陈初生，环球电子商务的传销发展，就没有这么顺利，这么快发展了。
“庄总给我发了手机短信，要我找你，商量公司开盘的事情。”陈初生回到办公室坐下后对我说。
我心里想，是不是庄乐腾也给他发了手机短信，告诉他自己被湖南公安抓去的消息。我想庄乐腾不可能这么傻吧，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别人。这件事是公司最高的机密，不能对任何人泄露，传销行业里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何况是公司的第一把手被公安抓去的消息，要是被搞传销的人知道了，那就不仅仅是引起轩然大波，谣言四起，这家公司就会开不成了，就会流产完蛋。我小心翼翼地问陈初生，试探他，说，陈总，你有庄总的消息？
“张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陈初生笑说。
没想到他旁边那个女的，叫赵咏梅，配合他说：“什么时候了，还满我们。”
“满什么了？”我装作糊涂，笑道：“我知道的，你们也知道啊。”
“唉，大家都是自己人，一条船上的人。”陈初生耐不住性子，终于说：“我问你，是不是庄总被公安抓去了？这事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我们几个知道就可以了。”
“既然你知道了，还问我。”我笑道，也是回答他，庄乐腾确实是被公安抓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这条消息的。我重新打量了眼前的这个福建人。他真的是不简单，庄乐腾被湖南公安抓去这么机密的消息，他都知道了，证明这个人在庄乐腾心目中的分量非同寻常，不可小觑。
“真的？”赵咏梅故作惊讶的样子，好像从我嘴里得到了证实，她才相信一样。这小妞很聪明，其实她早就知道了消息，却故意装着刚知道的样子。她和陈初生一样，不是不相信庄乐腾被公安抓去的消息，他们只是想从我嘴里得到进一步证实，果真这事是真的。至于他们从何处得到的这个消息，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庄乐腾发短信告诉陈初生的，也许不是。传销世界，出了什么一点事，比风走的还要快，就会马上传到千里之外。陈初生已经说出庄乐腾的事情来，我只好点头证实此事是真的。他说这事要保密，千万不能捅出去，要这样的话，环球电子商务也就完蛋了。我才不会这么傻。
赵咏梅一边叹息，一边担忧地说，庄总不在，怎么开盘啊？我还没说话，陈初生急着说道，准备的差不多了，真是骑虎难下了，只有先开盘再说。
我说要想开盘，得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个是电脑网络必须做好了；第二个是手上得有传销媒介，也就是电话IP卡。但这两项都没有搞好，怎么开盘啊？我对他们俩说了实情。陈初生说，不要等什么都具备了，才开盘。谁不知我们做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大实话，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没有东西，都无关紧要。以前我们搞传销的时候，是用笔在纸上画的，谁跟谁的后面，一个个画下去，照样做得风生水起。再等下去，人都跑光了，还做个屁啊。传销是靠人气的，没有人气，就传不起来了。我安抚他说，等等吧，等网站搞好了，就先开盘。
陈初生无话可说。看吃午饭的时间已到，开着车拉着我们到附近的饭馆吃饭。
赵咏梅和他很亲密，有时她会挽着陈初生的手臂一起走路，他俩交头接耳的，嘀嘀咕咕说话。我观察了一阵，又觉得他们不像是情人的样子。也许我判断错误，他们可能早就混在了一起，也说不定。跟赵咏梅熟了，她告诉我她和老陈的关系。她是在别的传销公司里认识老陈的，在网际互联里，他俩是搭档。老陈要去哪里，都带着她去。她是山东菏泽人，大学毕业来到深圳，在酒店工作，几年后嫁人成了家，便辞去工作在家带孩子。可是在家呆的时间长了，便有些烦，于是被人诓去做玫琳凯，没想到贴了不少钱。尽管贴钱，但她发现，做传销要走在别人的前面，占上头，才能赚到钱。网际互联让她认识了陈初生，她与陈初生隔着十多代，这不影响她和他来往。她要找个大树靠背，她才能够在这个行业里轻松赚钱。做传销的时间长了，她忽然觉得做传销也有好的一面，挺自由的，天天跟着领导坐车跑来跑去，有吃有喝的。这样的生活，上哪儿找。
我叫陈初生为陈总，他谦虚地说，咱们几个人在一起，自己人，不要叫我陈总，叫我老陈好了。赵咏梅说老陈在深圳和几个老乡合股开了一家门诊，规模有二百多平方，生意挺不错的。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去过他的门诊看过。做传销的人，都会吹嘘子自己做什么，开了什么实力雄厚的公司，可是一看他的穿着打扮行头，寒酸的要命，哪里像是有钱人。因此，我对陈初生是否开门诊，我并不在意。不过，看陈初生的行头，手腕上戴着金表，还提着一部手提电脑，穿着名牌服装，像是一个有钱人，最起码比我知道的庄乐腾有钱。他能开着一辆日产小轿车，没一点钱，在深圳这个地方，哪能开着小轿车跑来跑去。
赵咏梅最关心的是网络图，她想知道自己能站在什么位置。边吃饭边缠着要我说。我说你是陈总的人，陈总安排你在哪里，就在哪里。陈初生说，庄总跟我说了，我的位置很前面的。我笑说，陈总什么人啊，大领导啊，当然安排在前面了。具体排在第几，在什么位置，这个时候我还不能说给他们听。做传销的人，都想往前靠，站在别人的头上，这样就可以不用花力气赚钱。一种不劳而获剥削他人的思想，在传销这个行业里体现的最露骨。
还是陈自己说出来了，说庄总安排他在左边第十一位。他对我说：“公司留着这么多空位置干嘛，这是浪费资源啊。”
“陈总……”
我刚要说，他打断我的话，笑说：“刚跟你说，你又忘了？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叫我老陈就可以了。”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笑说，“老陈，网络这样的安排，是庄总的意思。他之所以这么安排，留下一些空位置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想想，公司运作必须需要钱来支持，各种费用，都很大的，如办公费用，房租费用，这费那费的，想不到的地方多着呢。或者有一天公安工商上门来找麻烦，也需要公关费用。所以留出一些位置，不是没用，一是让公司赚钱，二是留给重要的人物。其实，说穿了，你们都知道双轨制是怎么赚钱的，那些空位置，除了第一个，顶尖的那一个赚钱外，其它的都是大象腿，一边倒，没有碰，怎么赚钱？我说的是不是？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你们放在哪里，都是在前面，你们上面再多空位，跟你们都没有关系。老陈，只要你两条腿发展了，还愁没钱赚啊。”
陈初生见我说的头头是道，知道说不过我，便不和我争论空位的事情了。
“张总，你在什么位置？”赵咏梅对我在什么地方很感兴趣。
“我在老陈的下面啊。”
“哪我呢？”赵咏梅急忙问道。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