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光亮。爱丽丝像往常一样,煮了点清水面,随便投了两把青菜作为晚餐。作为长时间独自一人生活的懒人,早把高品质的享受当气泡给流放了。
这个世界本身是一样的黑色,夜晚就是把白天的假象撕毁,暴露的真实景象。有什么可以追求的,目标早已经达到,逃离那个破碎的泥潭到现在也有五年了,自由早已抓在手里面,那么现在该……吃晚饭。
爱丽丝摇摇头,驱散一下瞬间走远的思绪,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面汤,就像当年的自己,急不可耐的想要挣脱出来的样子,憎恶、暴躁。
撒了一小勺盐巴,顺便在锅里搅了两下。面汤鼓起的泡沫慢慢沉寂下来,真是弱小啊。把面碗放在书桌上,随手推掉堆在旁边的书籍,一屁股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开始解决民生问题。
思绪又不受控制的转动,这十多平米的小屋实在有够挤的,隔壁大爷又开始听戏了,耳朵不好就记得带助听器,大晚上放这么大声音这是闹哪样,这套房子要都是我的就好了。
呼,喝了一口面汤,眼睛瞄了一眼窗外浓重的黑影,人为什么要吃饭呢……把空掉的面碗放在洗水槽里,连带着面锅一起泡在水里,刷碗什么的最讨厌了!
爱丽丝伸个懒腰转回卧室,拿起不停闪烁着来电信息的手机,随便瞄了一眼,显示屏里名称为Abyss的来电信息晃了眼皮,郁猝了一下,手机随手投在角落。洗完澡,巴拉着稍显粗糙的长发,眼神游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今晚的夜可真是有史以来的深沉啊,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什么星交际来着。管他呢,就是时间末日也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是个多余的存在,家里那两个更无所谓,只是一对相互憎恶的人而已。
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奥,是了,他们早就说了,只是一个意外,一个错误。
恩,为什么想到这个呢?
爱丽丝翻起身把窗帘拉上,又往后一倒,侧了一下身体。从那里出来这五年都不曾想过这个了,难道是前一段时间他们的亲近,还是愧疚呢,脑袋晕晕的一片模糊,嘛,偶尔想想有益心理强壮。
虽然他们现在都有各自的家庭,但是怎么说也养了自己二十多年,是不是应该委婉点?好吧,下个星期端午节发个问候信,应该可以吧……
思绪慢慢模糊起来,爱丽丝打了个哈欠,奥,明天有个新工作面试。
伸手摸摸左手腕缠绕的银色十字架,繁琐而华丽的花纹缠绕一圈和一个中间镂空的精细十字架环扣在一起,在不太严实的窗帘间隙折射的城市微光中,偶尔闪过金色的光芒。
上帝保佑一切顺利,虽然我信佛……爱丽丝迷迷糊糊的祷告,自己三分之一的美国血统还是对上帝忠诚的,然后禁不住睡神的召唤,进入梦乡。
夜还很长,但也很短,窗外的天越加低沉,城市的声音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殆尽,在这极尽压抑的氛围里,突然红光一闪,像是突然打破了黑沉的天际,一张一合间又消失不见,就像是时空压抑极致后的宣泄。
几分钟之后,天空也慢慢透出了点亮光,隐约还有两颗星星跳脱出来好奇的眨眨眼,复又被薄云遮住。
城市热爱夜晚的夜猫子们,嬉笑的声音隐约传来,一切好像平常一样没有变化,好像刚才的红光是个错觉,好像空荡荡的单人床上从来没有爱丽丝这个人,只有厨房水槽没有关严实的水滴声,证明着空气中消逝的景象。恩,夜还很长...
一晚上睡得不太踏实,脑子昏昏的,好像有许多画面晃来晃去,想要捕捉却又没有头绪。摇摇脑袋,就这个状态怎么面对今天的面试,算了,随便吧。
爱丽丝翻了个身,身下吱呀一声脆响把她的思绪回笼过来,不太对劲,自己超弹力双人床什么时候退化成老掉牙的木板床了!?
猛地一下坐起身,由于动作太猛,与头顶上边遮掩光线的破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奥,可恶!好痛!一手推开身侧的破烂帆布,一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头顶,心情瞬间糟糕透了。站起身,环顾了一圈,爱丽丝瞬间僵硬了,这是哪里!?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腐朽的木板,破旧的帆布,还有些微生锈断裂的钢铁。不过仔细观察,也有一些破损不太严重的,偶尔还能发现几处崭新的痕迹,隐隐透着船只的轮廓。
不,这都不是重点,再向前眺望,可以看到褐色的岩石,还有啪啪欢快拍打着石壁的大海,远处蔚蓝一望无际。熨烫的空气时不时夹杂着腐朽的木板的霉味和钢铁的铁锈味,明净的天空,艳丽而耀眼,天气很好……
我去!睡了一觉之后这是跑哪里了,梦游也不带这样的,难道我还没有睡醒?身后不远处的树林哗哗作响,似是要回答些什么。
爱丽丝拍拍晕眩的脑袋,这个时候需要冷静,手指不经意间触摸到一种奇怪的东西,没有实质,没有触感,在耳朵上边的发际线处一直延伸到太阳穴上边,一般人都知道那里链接着大脑神经。手指摸摸前额,有感觉,再摸摸那个东西,没感觉……
奥,天啊!爱丽丝又僵硬了。左手腕上的十字架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盯着那隐含的金光,爱丽丝絮乱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有人的地方好好问一问,一切都没有太坏。
蹲下身扯掉两块稍微厚实干净的帆布,把□□的脚包起来,恩?怎么感觉脚小了一些?动作停顿了一下,双手迟疑地手伸到眼前,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通透莹白,却更加纤细。
隐隐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爱丽丝把头埋在手臂里,浑身绷得紧紧的,像是警惕而无助的小鹿。没事,冷静,先找到人再说。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扯扯稍显松散的短裤,认准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走在狭隘的连着建筑的小道上,爱丽丝之前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周围人来人往,一边的河道高高低低起伏着粉蓝色的海水,水面慢慢涨高,时不时一处掀起小小的浪潮,拍打着石壁上方商店外边明亮的玻璃,街道两侧高高低低挂着黑字白底的商店标牌,大概是这个城市的方言吧,书写体有点像日文,爱丽丝理直气壮的表示意大利语咱真心不会!
是了,这里应该是威尼斯,鬼才知道怎么睡了一觉就年轻了好几岁,还跑到了意大利,自己可是一点意大利的血统也没有啊。好吧,只要还在地球上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威尼斯有这么大个的喷泉吗?
后退了两步,垫高脚尖使劲抬头望向顶端,一个巨大的喷泉屹立在整个城市的正中心,喷泉口喷出来的几股水流注入到城市四通八达的河道里,交通应该挺方便的,难道这是威尼斯的特色?早知道以前早点决定来旅行就好了。
走到一个卖有各色面具的商店旁边,扭头看向干净透亮,光可鉴人的大玻璃橱窗,一个看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儿身影清晰的映在上面。
有点干燥的长头发松散的披在肩头,莹白的皮肤微微透着点蜜色,谁让咱三分之二都是华夏血统,宽松的短裤斜斜的挂在腰上,束着一根男士腰带,平常当睡衣穿的宽松T恤衫此刻更显宽大,半个肩膀都快露出来了,脚上松松的踢着一双男士拖鞋,整体还算正常,只是显得有点瘦弱。
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四周没有人留意,伸手扒开一侧的头发,仔细查看之前那奇怪的触感。
手指空隙间露出的光线撒在上边,有点金属的质感,银色的流光一闪还夹杂着金色的微光。像是某种植物,又或是某种古老的花体符号,纤细妖娆、繁琐而华丽,像是左手腕上的十字架手链。
在耳朵上方发际线处聚集成一个整体,两侧又分别延伸出两条精美的纹络一直到太阳穴斜后方链接着脑神经的穴位上。
爱丽丝是真心无语了,没有触感却又真实的存在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了看手腕上的十字架手链,爱丽丝的粗神经又发作了,好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总会知道原因的。
透过橱窗,远处水道两旁的建筑被一道小拱桥连接,面对面的楼房之间拉起的晾晒绳上飘荡着潮湿的衣服。嫌弃得拉拉松散的衣领,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早饭是错过了,现在还是先解决民生大事吧。
又四处走了一会儿,爱丽丝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没有钱啊,还有护照、身份证也没有!烦躁的抓抓头发,怎么办呢?
顺势拐进一个比京城的小胡同还要狭窄的小道,几只海鸥悠闲的在古老而又有点异域风情的屋顶上散步,咕咕的叫声还真是应景,就在爱丽丝考虑着捉住它们再烤来吃的可行性时,一股浓香的食物的香气悠悠传来,有点奶油的醇厚,还有点香叶的甘美味道,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一下子却猜不出到底是什么食物。
奥,上帝我爱你!
晃了晃手腕上的十字架吊坠,爱丽丝加快脚步从小道里穿出来,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在稍微宽阔一点的平台处停下脚步,在接连对面房屋的河道口旁边停有一艘小船,那个香醇的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舔了一下嘴角,走到了近处又停了下来,再粗神经的人在身无分文的时候也会拘谨啊,或许会遇到一个好心的老爷爷,然后可以顺便蹭点午饭询问一下周围的相关信息,最好是可以给朋友打个电话……
暗自打打气,走下台阶,小船的全貌露了出来——一只独具特色的尖舟,大概是威尼斯的特色,自然奔放的船头,很像十五和十六世纪用的六齿钺戟。黄色的船沿,绿色的船身,依奥尼亚式船尾。船舱中间有一个可以活动的支架船篷,用来遮风挡雨,船舱上有一张木质的长桌和两条长板凳,再往里看就被一个船帘给挡住了,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吃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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