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宴 上（1 / 1）

第六章 秦王府宴（上）

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是庆贺齐璟凯旋的庆功宴，加封秦王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急着备下厚礼想在贺宴上讨好这位炙手可热的秦王。这日一早，宫中便传来旨意，加封齐璟为秦王，换了新的朝服与绶带的齐璟脸上依旧是不露山水，吩咐管家好生招待今日要来府的贵客。

此刻丹凤宫中，中宫皇后杨氏正教训着跪在一旁的太子齐琮，“今日你就是再不想去也得去二皇子府道贺！”皇后凤眼狭长，看着脚下不成器的儿子。

太子多年以来无咎也无建树，一直不讨父皇喜爱，如今齐璟加封秦王他心里十分委屈，“母后，儿臣实在不想去，这些年来，父皇偏爱苏贵妃和他儿子，现如今给齐璟封了王是明白着挤兑儿臣啊。儿臣不想去赴宴受人嘲讽。”

杨后又何尝不心中酸楚，自苏文清入宫以后，她这中宫皇后形同虚设，若不是本家殷实，只怕这皇后之位也要换苏氏来做了。然而，此刻却不是伤怀的时候，“纵使你心中再委屈，也得去庆贺，满朝的文武大臣和你父皇此刻都盯着你呢，齐璟已经加封秦王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让别人揪住你的小辫子不成！再者，你才是真正的太子，就是秦王见了你也要行礼的，你给我去，让众人好好看看大周朝储君的风范！”

齐琮虽然平庸但也不是蠢人，听完杨氏的话，起身告退，“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给秦王道贺。”

杨氏摆摆手让太子退下了。

太子走远，杨氏才向身旁的女官李尚书道，“皇上这是要动易储之心了吗？”

李尚书如何敢说, 只言道，“太子无咎，娘娘的母家根基又深，皇上不会动这个念头的。”

皇后眉头紧皱，还得早作打算防着苏氏母子。

这边二皇子府，不，现在是秦王府宴就快要开始。王府门前各家的车马围得水泄不通，登门送礼的络绎不绝，秦王府今日足足添了三倍的人手才勉强应付住了场面。四皇子、皇兄燕王的世子、淮王世子、楚南王、临川王、四大国公府、魏其候、武安侯、昌宁候以及朝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齐璟的母亲是辅国公苏家的女儿，苏氏一门自然是全员到齐，消息灵通的人士更是透露此次宴会上不仅要庆贺秦王加封得胜，还要择一佳人为秦王妃，故而特请来了当今圣上的姐姐宁安长公主参详。凡是收到了请帖的门阀，家中又有千金的莫不是清早便梳洗装扮，生怕颜色不够妩媚入不了长公主与秦王的慧眼。

苏瑶不喜匀妆，但也得打扮得光彩照人，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的烟云蝴蝶裙衬着乌黑的发髻，更显得她白肌胜雪，面若桃花。苏府的大小姐苏璇更是盛装出行，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裙宛如流转的霞雾，让人移不开眼，苏璇又容貌出众，妆容精致，有如谪仙，刚下马车便惊艳了众人，一时竟引起了轰动。不一会儿，便有消息传出说名满京师的苏家大小姐已是贵妃钦定的秦王妃，长公主今日来相看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众千金听闻不免心中失望脸上掩不住的嫉恨，然而窥见了苏璇的容貌却又自叹弗如。

不一会儿众人纷纷入席。还未欣赏够苏家众子弟的出众容貌，便有人发现了隐藏在宾客中的贵客——镇国公府向来只闻其名难见其人的颜家三爷颜珝竟然也来了，身边还站着一位冠面如玉，风采卓然的贵公子。

说到颜珝那实则是京城第一大神人。身为镇国公颜老太爷暮年所得的最心爱的四儿子，颜珝的传说从他三岁起就开始流传了。据说此人三岁便出口成章，在以军功显赫的颜家中着实是个异类，可他幼年习武，功夫却也不差；颜珝九岁时被严苛的颜老爷送去了久居深山的玄谷大师处学习奇门遁甲之术，从此销匿了踪迹。直到十多年前，大周与北部边境的北齐部队作战，两万颜家军被十万北齐军队团团围住，据说当时是颜家四爷颜珝策马赶来，带着一支骑兵队杀出了一条血路冲进了颜家的驻地，然以非常之手段，成功率领两万颜家军突围，并掐准了天象借着草原上的风向火烧了十万齐军，逼着北齐签下了退兵割地的和约。这样的人物，皇上本想招来礼遇厚俸以待之，不料圣旨还没到颜珝便已离去，再次不知所踪。如此种种传说七七八八似真似假，但唯一确定的是颜珝其人确实是踪迹不明，鲜少出没，至今未婚。今日他会在此出现，确实是太难得了。

苏瑶自然也注意到了颜珝，再一看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乌发玉冠的偏偏浊世佳公子，一袭白衣，宽裘缓带倒有几分离尘出世的风骨，也不知是颜家的哪位子侄。这爷俩，神色自若，也不与旁人多话，席还没开呢，倒已经在那浅酌起来了。苏瑶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两人一眼，不料却被那年轻公子发觉了，四目相对，苏瑶发现这人的瞳色异常地黑，嘴角微微勾起，忙把目光移开了。

颜澈转过头对颜珝道，“四叔，适才苏家的一位小姐对我们这看了好几眼。”

颜珝只看着酒杯，“可是那位年岁尚小，着玉色长裾的少女。”

“正是。”

颜珝笑道，“那是苏兄宝贝的小女儿苏瑶，不如你待会儿找个机会逗逗她引苏兄跳脚可好？”

颜澈白了他一眼，“算了吧三叔，你和你师兄难得一见还是自己找他抬杠去吧，我可不做这冤大头。”

颜珝浅笑不语。颜澈又向苏家女眷处望了一望，这苏家四小姐未曾听得流传，也不知这苏文渊何以宝贝此女呢。

此时，秦王与长公主款步走来，向诸位宾客致意入席后，席便开了。忽听门外通传，太子驾到。众人辟席行礼，有些日前攀附太子的臣子不免尴尬起来。

太子倒是十分坦然，与秦王相互寒暄后，便差人将贺礼送了上来，竟是一个玉片缀成的玉枕，玉质细腻，触手生温，这样的工艺与手笔，除了太子，换做旁人怕是没有的。众人方才想起，皇后所出的定国公杨家在朝中除了党羽林立外，定国公杨元极善生财，杨氏二房的杨诚又掌管天下盐运与漕运，天下的财富十成倒有三成在杨家。这储君之争胜负难定，尚不能过早站队。原本一脸阴霾前来赴会的杨家人此刻也挺直了腰杆，一脸高傲。

秦王见太子借自己的风光显摆虽然心里不悦到底脸上不曾显露出来，依旧笑意盈盈将太子引入席。

长公主见气氛不甚融洽便向苏家望了一眼，笑道，“今日为秦王得胜还朝庆贺，怎么没有歌舞，我听闻辅国公藏了一位才貌双全，舞技超群的女儿呢。”

苏文渊笑道，“承蒙长公主谬赞，小女苏璇不才，略通舞技。”

“那便请苏小姐为我们舞一曲以保众人眼福了。”

一听是苏璇跳舞，在座的王子王孙不禁停著止筷，生怕错过了美人的风姿，就连太子方才见了苏璇的容貌也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璇含笑受命，早已换好了一色鹅黄的水袖舞衣，披下了一半的长发另一半用玉簪绾住坠在左侧。鼓瑟声起，云袖向长空一抛，随及转身旋起，莲步轻移，腰肢袅娜。众人一时都看呆了。

齐璟很是满意，苏贵妃已将选妃之事里里外外分析与他，那日登门拜访，便见到苏璇表妹容貌倾城，不曾想舞姿竟也如此惊艳。能将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收纳进自己的王府，而众人见识了秦王妃了天姿国色后也只能钦羡无法触及，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非常好。再观太子，眼色里也流露出赤裸裸的嫉妒与赞赏，刚才被太子抢光的抑郁也一扫而光了。

长公主松了口气，心道是苏门果然出美女，且不说宫里那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贵妃娘娘，这边苏家人坐在那儿就光彩夺目的很，这位苏家大小姐就更不消说了，这样的儿媳妇要不嫁入自己家只怕是苏贵妃也要遗憾好久呢，边想着一会儿如何把这话说好，将苏璇与齐璟配在一起。

众人正沉浸在美人美乐的风景里，却忽听“咚”的一声，苏璇竟一个舞步踏空，跌倒在地。登时众人的脸色就精彩起来，太子暗暗得意，齐璟面无表情，苏家众人一脸惊讶，颜珝依旧是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文渊。席间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不少名门闺秀趁机讽刺调笑，长公主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苏璇强忍着痛，含泪告罪道，“还请长公主、太子、亲王殿下恕罪，臣女方才扭伤了脚踝，搅扰了大家的雅兴。万死难逃其咎。”

四皇子最见不得美人垂泪，便替苏璇解围，“苏小姐舞技超群，为众人献舞，适才不小心扭到了脚踝，不知伤得重不重，还不快请御医过来。”

齐璟则起身走下了主席，来到苏璇身边，在众人的惊诧之下，扶起了苏璇，温声道，“璇表妹伤势如何？”又向婢女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苏璇望着齐璟，一时间竟无话以对，眼光中水光点点。

瞬间，众千金原本对苏璇的嘲讽变成了羡慕与嫉妒。还从未见过二殿下对什么女子如此温柔，明明是当众出丑竟还博得了秦王的怜惜，这反转也太令人欣羡了，更衬得秦王殿下谦谦君子啊。

长公主见机便道，“秦王殿下如此怜惜佳人，我看秦王与苏小姐正是一双璧人，何不成就一段佳缘呢？”

齐璟拜谢姑母，“多谢姑母成全。还烦请姑母奏明圣上，我愿以正妃之礼迎娶苏小姐。”

长公主点头又向苏文渊，“辅国公你看。”

苏文渊躬身道谢，“谢长公主做主。”

众人皆为两人庆贺起来。

苏瑶看着还怔在原处被扶起的苏璇，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了地，只怕长姐以为弄砸了舞蹈就能逃婚才故意跌倒，不料却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