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地山忙了一晚上,来回山上折腾到家,也快过晚上十二点了。当他回到家里,家人也早已拉下灯睡觉了。夜里的漆黑让人孤寂,许地山一个人拿上毛巾衣物和洗脸盆,去客厅对面的走廊卫生间洗澡,刚好路过姐姐的房间门口,里面却有细碎的声响,或许姐和阿明哥还没睡下瞎闹吧。他没停下脚步打探,只是默然地走过去。他放好热水,光着身子,冲了一下半冷热水,觉得自己清爽了些,再擦上香皂,抓痒地搓了起来,冒了不少香皂泡液,流到了脚下。等洗完澡之后,拿上脸盆和毛巾走了出来,脏衣服留在卫生间的大桶里,让阿妈明早起来洗。当他又路过姐姐的房门口时候,这才看到姐姐悄悄地打开房门探出头来,见到地弟弟洗完澡拿着脸盆从自己面前路过,连忙不好意思笑笑地说:“阿山,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要早起哈。”
“嗯,怎么,你自己也不睡哈?”许地山也朝姐姐识趣地说道。
“才刚睡醒嘞,没事,你去睡吧!我想去上个厕所,好的,你去睡吧。”阿丽一再反复地说道,好像有啥事急着催促许地山快走不想让他看见似的。
许地山只好点了一下头,不再看阿姐穿着睡衣虚掩着房门探出半身子焦虑的状态,只好索然无趣地朝走廊方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当他拿着脸盆突然把毛巾甩在背后搁在肩上有点冰凉有点抓痒地朝回头看了一眼,这才愣了一下,看到阿明哥光着屁股朝浴室门口跑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许地山摸了一下头,阿姐和阿明哥怎么这么快就在一起啦!他记得阿妈说过,咱农村乡下人该本份,特别男女之事在未结婚之前不能乱来。他不想再多想些什么,这年头不比阿妈落后的思想,或许这是阿姐的决定吧,阿妈或许知道了,更会为难阿姐,算了,自己还是本份点,也不想去多嘴,告诉阿妈。他俩情投意合,就是他俩的事了。当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眯了一下眼睛,又睡不着地睁开眼睛,感觉今晚怎么了,脑袋瓜怎么陷入冥想中,下体硬朗了起来。他踢开被单,感觉有点凉意,屋角的那台破旧电风扇此时正呼滋呼滋地转动着。他起了身子,走过去把风扇关掉,正回走到床沿,踢到了一只旧皮箱。那只旧皮箱瞬间让他转移了思绪,自己的下体变疲软下去,他觉得有些口渴,便摸索着走出房间,通过走廊道坎,来到大厅,那里有热水瓶放在大桌子边脚下。他先拉亮大厅里的日光灯,让客厅顿时亮堂了起来,以便拿来杯子装热水。当他装好一杯热水,想拉下客厅的灯光时,却迎面走进来了阿明哥。此时的阿明哥光着上身穿着一条尼绒短裤,擦了一下头额上沁密的汗水,说道:“这还有水么?我也想来一杯。”
许地山见阿明哥这么一说,连忙点头说道:“热水瓶里还有开水勒,玻璃杯子在桌上,丝巾盖着防尘,你自各儿拿呗。不过回屋,记得把客厅的日光灯拉了。”许地山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墙壁边的一条细黑的拉线,便自个儿端着有点热气冒出的开水杯子朝自己房间方向走去。他通过走廊,才回到自己的屋内,便坐在床沿边上,吹了几口杯子里的热气,想想开水还挺烫嘴,直接起身去把墙角的那台破旧风扇打开,让它对着杯子里的开水吹一下才是,或许会冷得快些。好不容易喝点开水,便把没喝完的开水杯子放在朱红色桌柜上,他弯腰拉开桌柜的第三层抽屉,翻了几件衣服,便找出一个红色的小铁盒,那个铁盒之前是装过香烟的,阿爸娴会生锈,留着没用,准备拿去外面扔掉,被自己撞见,要了回来。他打开那小铁盒,里面装了一叠零钱,不多也不少,正好五百块,其实他之前他不想要这么多,还跟父亲争执过,要还他两百块,毕竟留在自己身边,除了管不住自己的嘴,买点吃的,买点用的,感觉自己特不会节约用钱!要不,这下去厦门找事做又得花费掉了。他不在想些什么,把那叠钞零钱装进自己上高中时用的那支皮箱的暗层里。哦!对了,他又想起来了。刚才洗澡,衣服里还放有一千块钱嘞!这一千块钱,是梅欣去诊所看她母亲跟她提起过的,让自己帮忙带给建伟哥的。他这才连忙把小铁盒里的钞票塞到那只旧皮箱里的暗层里,拉上拉链,起身朝屋外走去,走廊的灯光已经被阿明哥拉掉了。他只好摸索地拉亮了走廊过道的灯泡,顿时又亮堂了起来。
当他走到卫生间的浴室,里面散发着香皂和洗发水参杂着一种馨香味!他不再多加迟疑,便走到之前放衣服的位置,发现那只塑料桶不见了,不会吧!刚才姐姐进来洗澡,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收走了啊!那里面的一千块,哦对了!还有一张联系建仁哥的手机号码字条!这下麻烦大了,不会都被阿姐洗湿了吧。他连忙朝外面跌跌撞撞地跑去,他知道阿姐此时在屋前不远处的一条深巷子空地那里有口水井洗衣服!水井边有一盏路灯一直亮到天亮,就是预防有人不小心走夜路掉到井里去。这却方便了村子里的农家妇女起早贪黑出外劳作,提前上半夜把衣服洗了。
许地山好不容易跑到巷子的深处那口井边,看到有一男一女的身影:男的站着打了一桶水正往大脚盆里倒水;女的蹲着腰在洗衣服,几步远就传来他俩的说话声和洗漱声。他气喘嘘嘘地跑到他俩面前,支着腰说道:”阿姐,我的衣服你收过来洗了没有。”
阿丽正揉洗着一条深色的短裤,抬头看了许地山一眼说道:“还没洗呀,阿明才刚打好大脚盆里的清水嘞。要不你啥落在裤兜里没拿起来哈,还好,没洗,要不又要像上次那样给你洗衣服还要被你数落我的不是!”
许地山这才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说道:“还好,幸好没洗,要不然我又要麻烦透了,阿姐!”
“怎么,出了啥事,会麻烦透了。”站在一旁搽额头的阿明不知所以地问了一句。
许地山看到阿姐身旁左侧的那堆衣服,还是干的,没下水浸过。他连忙蹲下身子,去翻那堆散发着酸臭汗味的衣服,终于翻出自己穿的那件黑色长裤,便拿着它站立了起来。他正用一只手伸进那条黑色裤子里的一边裤兜里摸索着,边听到阿明哥说了那句话,连忙回答:“阿明哥,不好意思,也没啥事烦透急的,就是裤袋里揣着别人给的一千块钱。”
“怎么,一千块钱,你拿别人的一千块钱,做什么,阿爸平时不是给你零用钱么,你还借钱,给谁拿的!快还给别人。”阿丽一听弟弟拿了别人的钱,便停下了手里洗衣服的活,用胳膊擦了一下头额上溅起的几朵肥皂小泡沫,这才说道。
“姐,阿明哥,你俩东一句西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哈!”许地山摸索完这边的那个裤袋,发现没有,又接着摸索那边的另一个裤袋,终于微笑地掏出一小叠钞票来,翻点了一下,这才看到钞票中间夹着郭梅欣怕自己忘记的手机号码特意写给自己的字条。
阿丽抬头看了弟弟一眼,这才继续洗刷起了那条深色的裤子,这是最后一遍漂洗完后拧干,放到身后右侧另一个塑料桶里。她摇头呵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真是健忘,居然找到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觉。阿明帮我打水,衣服也很快就洗完回去休息。”
许地山心里的不安总算落了地踏实地说道:“姐,好吧!你也真是,明天去厦门,这衣服让阿妈明早洗不就得了,真是!害我赶到这里跌跌撞撞的,差点碰到墙角磕着。不过还好,不说了!你俩好好忙吧,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走了先。”许地山说完话,连忙把手里的一千块钱和那张纸条放进自己的短裤兜里放好,以免丢了再找不着,像宝贝一样拍了两下就走了,留下他俩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暗巷里。
许地山回到家里,走回自己的房间,浑身散发着热汗,当他打开那台破旧的电风扇咔兹咔兹地旋转了起来,顿时身上感觉到阵阵的凉意。他擦了一下头额,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心里想了想,还好,这钱和电话条子总算一样不少找了回来。他边想着,又从口袋里摸出那叠钱,又一张不剩地数了一回,刚好,这才放心地把钞票和电话条子放进自己上高中用的那只旧皮箱的暗层里。放好钱之后,他回到床上躺了下来,感觉心里还是有点毛毛不知所以然的感觉。他这下去了厦门找事做,和郭梅欣的友谊这下就很少联系,会慢慢地疏远了,可是梅欣说他可以买手机跟她打电话联系,好吧,去厦门找到事做,首先拿到的第一份工资就得去买一把手机。他想着,又翻身侧躺到另一边,看着漆黑的墙壁,那墙壁贴了好几张报纸,都是靠床沿贴的,防止墙壁灰尘脱落罢了。他闭着了眼睛,全世界顿时在脑门里黑暗了起来,他不想去多想,可是又觉得,去了厦门,还是要先联系找到建仁哥才行。反正这一千块钱还是赶紧交到建仁哥的手里才行,放在自己身边也多了一份操心。不过,他又觉得梅欣和阿姨同意把这一千块钱交到自己手里再转交给建仁哥,可以看出她俩对自己信任吧!当然,在载阿姨看完脚痛回山上的时候,她亲自从房间的隔板暗层里拿出这一千块钱交到自己手里,并不避讳许地上站在那里看见她把钱收放的位置,可以看出阿姨拿自己当自己看待了。他心里又自然地浮现阿姨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感觉她内心对自己是这么热枕,温柔和气,一位成熟妇女对一位后生的那种殷切赏识希望。
许地山默默冥想着,渐行渐远,但他的内心多了一份担待。关键的他脑海里深深的记得,阿姨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含笑地对许地山说道:“阿山,多亏今晚有你来山上帮忙,要不然我这脚到现在还疼着嘞,自从诊所老医生给治揉了一下,又上了冰凉的药膏敷了这会儿,感觉脚踝抽痛减轻了许多。还是这位老医生医术不错,小伤小病管得了。”
“是哈,阿姨,见你现在脚不疼了,那该多休息,少下地。这鸭寮的事情,这两天还是少操份心好了,当然你雇请的工人你得尽快联系他回来山上帮忙才是。”许地山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犹豫不决了起来,不知该不该跟她说上半夜鸭寮里下蛋的鸭子被小偷摸进去偷抓走了不少只,他支吾地接着说问道,“阿姨,要不你这两天,工人没法及时回来,你再让村子里熟人到山上来帮你照顾两天鸭寮里的活好吗?”
“瞧你这少年人,也挺诚恳的,说真的,要是我这里需要用人,肯定用你这样的小伙子。不过,你要跟你姐去厦门找事做自个人儿定好,我也不想留你来我这儿帮忙,还是年轻人在城市打拼才有前途,不像我,整天呆在这山上跟这群群臭鸭子打交道。人都成井底之蛙了。”鲁小琴坐在床沿上说着,边揉了几下自己受伤扭到的那条腿的膝盖。
“阿姨,你这说哪话呢,咱也挺敬佩你,咱村里头也就你能有这番能耐搞了这鸭寮场,把鸭子养得这么红火哈!一年得有不少经济收入。说真的,要是这次我去厦门,如果确实不如意,我就回来帮你照看鸭寮,你说可以么?”许地山事先打声招呼地说道。
“好吧,你说的这回头话,我也不好推迟。”鲁小琴点点头欣然地说道,“确实,现在城里找份事做也不容易,也要懂得珍惜和吃苦。你如果确实想回来帮我顾看鸭寮也行,也要卖力吃苦才行。”
许地山忤然地站了一会儿,听到阿姨这么说,自己只好回答道:“好的,没事,我说着玩的。阿姨,时间不早,我还先回家好了。你一个人多保重哦。”
当许地山转身要离开,正走到屋门的时候,鲁小琴好像突然记起什么,连忙说道:“阿山,对了,你稍等一下,先别走,我还差点忘了这事。”
许地山听到阿姨又有事对自己讲,心想还啥事,还是有啥事要对自己说,他心里揣测着,回身又走了几步,来到阿姨的面前,不知情地问道:“阿姨,怎么,有啥事?”
“咱那不争气的建仁,过两天,我这脚能下地就去看他,你过来扶我一下,让我起来到墙角那柜子抽屉里拿点钱先托你带过去给他,确实又麻烦你了。”鲁小琴抱歉温和地说道,便用手指了指对面边上的那架深色柜子。
许地山原本想不扶她帮她值接拿好了,这是一听到是钱这玩意儿,连忙打消了这念头,就过去挨着她身旁,让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不自然地不知往哪搁最后拦搂着她的腰部让她单脚站立起来,不至于摇晃稳住。没想到刚一站起,鲁小琴好像失去了重心一脚却踩到许地山的脚上。
“不好意思,刚才猛然站起来,脚尖不小心垫到了地上,有些抽痛,压碰了你一下,你没事吧。”鲁小琴不好意思抱歉地说道。
许地山点点头地说:“不碍事,不疼。”他继续托扶着她走了几步,站在那架深色柜子的面前,拉开了中间的抽屉,抽屉里整齐地放压着几件折叠好的衣服。许地山看着阿姨翻了几件的确良衣物,从最下面的一件衣物的口袋里翻出一个巴掌大花纹色的拉链布包,当她拿在手心上,确实鼓鼓的小包。她拉开小拉链,抽出一小叠四人头百元大钞。许地山看着她数那么多钱,眼睛都发绿了起来,自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嘴里含唾沫地说:“阿姨,这么多钱,你要干啥。”
“这给你,你拿着。”鲁小琴从那叠抽出的四人头百元大钞里拿出两张直接塞给许地山,让许地山更不知所措,发愣着不敢收。只见许地山推脱说道:“阿姨,这你给我,不用了,我不能拿你的钱,我有得花,不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两百块是让你去看建仁,看有啥需要买点吃的用的给他带去。还有这一千来块钱要你另外拿给他。让他自己先应急,不够的话,等我过两天,腿脚下地利索再过去看他再说。嗨!这孩子,早知道自己应该让他阿爸带去上海得了,可一想到建仁从小就不招他阿爸疼爱待见,经常被他阿爸操心用竹子抽打到大,去了自己又不忍心看他父子俩会冲突生气。”鲁小琴郁闷无可奈何了起来,摇摇头低声说道。
许地山一听阿姨这么说,只好收了两百块揣进自己的上衣兜里,又扶她走到床边坐下,她又拿着一叠四人头百元大钞交给许地山,让许地山另外放好收好别搞丢了......
许地山心头猛然一蹙,不对,还有两百块是给建仁哥买东西的,怎么,他觉得自己脑皮发痒生疼,好像是被花蚊子嗡嗡叮了一下,连忙拍了一下自己脑门,顿时记起阿姨另外交给自己的那两张四人头百元大钞,连忙踢开盖肚子的薄被单,穿着裤衩,跑出了自己的卧室门口,当他又跌跌撞撞跑到大厅走廊,正往古厝院子天井对面的门口赶去,内心不停咒骂自己,怎么这么没记性!当他来到院子门口的空地上,看到阿姐和阿明哥两人在说笑晾衣服,只听阿姐阿丽先说道:“阿山也真是,一个晚上,不知干嘛!挺冒失没记性。刚才他找一千块,还好没给他弄湿了。可这上衣的两百块却给弄湿了。等一下,我得先数落他一顿才是。这两张钞票你先替我拿着。”阿丽从洗好湿漉漉的白衬衫上衣口袋里摸出两张黏在一起的钞票递给阿明,再抖了拧了一下衣物,直接批在衣架勾上挂了起来晾着,衣物还滴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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