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三支箭同时出鞘,箭矢带着响,直直往前飞去,众人的视线也都随着箭矢而去,只听得“嗒”的一声,三支弓箭都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红心上。
“bingo.”卓梨打了个响指,她竟然从射箭上找到了当年射击的快感。她擅用枪,枪法极好,她总觉得射击和射箭是有一定相通原理的,都要自信满满,都要心无旁骛。
“卓姑娘三支箭皆中红心。”一个声音出来通报。
“哇,没想到皇嫂这么厉害!”宇文裴大声说道,“皇嫂,看来父皇的夜明珠是归我咯,谢谢皇嫂!”
其他人虽不言语,心中却是起了无数波澜。原先只知道这卓梨能歌善舞,武艺高超,只是没想到,竟出类拔萃到如此地步。这样的箭术,别说女子,就连男子也鲜有及得上的。这一次次的惊喜,足以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卓梨三支箭都已经射中红心,且距离已经是五百米,就算拓跋灵成绩再好,也顶多能与卓梨打个平手。而此时拓跋昊和拓跋灵心里都清楚,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赢不了她的了。没想到区区一个卓梨,竟然给了他们一个这么大的下马威。
拓跋灵虽自知不如人,却还是站了出来。她选择的也是五百米的距离。
第一支箭,与红心相距七寸。
第二支箭,与红心相距五寸。
拓跋灵紧紧握着第三支箭,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她从来没有输过,在西凉,她跟随骑射之术最好的师父学艺,她的箭术早已十分高超,再加上她的身份,从来没有人敢让她输,她从来都是享受胜利成果的那个人。可是今日,在一群外族人面前,在心爱的男子面前,她本想好好表现,扬眉吐气一番,结果……
眼睛直视箭靶,左手拉弓。
败局虽已定,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拓跋灵的这最后一射里。
箭羽出鞘,带着凌人的气势,但……却是往卓梨的方向去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拓跋灵的箭竟然射向卓梨。
千钧一发之际,卓梨只感觉有一只手,一把拉过自己,空中旋转两圈,落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她定睛一看,竟是宇文桓。
而那支箭,被人拦路截断,碎在了宇文洧的手中。卓梨从宇文桓的怀中挣脱出来,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怪她的警觉性不够高,她怎么也没想到,拓跋灵竟敢在皇上面前朝她发起攻击。所以当她的箭往她射来的时候,她根本毫无反应。
只是令她更意外的是,宇文桓和宇文洧在这么紧急的关头,都似是出于本能地选择了救她。
宇文桓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举动逾越了礼节,双脚退了两步,与卓梨保持了距离。“刚才事出突然,见到卓姑娘有危险,于是就理所当然地伸出了援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宇文桓出言,是对皇上解释,也是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解释。
卓梨此时想起宇文洧,只见他左手握着那一支断成两节的弓箭,脸上虽无半点表情,但谁都可以感觉到笼罩在他身上的那一层冰冷。他慢慢地走到拓跋灵面前,把手中的断箭举了起来,“三公主,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行刺我的王妃?纵然你在西凉国是金枝玉叶之躯,只是在我这里,你也只是一个客人,还请你不要忘了为客之道。”
此言一出,拓跋灵就红了眼睛,狡辩道,“寒王,事实不是这样的,本公主一时控制不了手中的这支箭,它才突然转了方向……而且,她不是也没事吗?毫发未损。”
拓跋昊把拓跋灵护在身后,“寒王,我妹妹她生性纯良,定不是有意要伤害卓姑娘。她初来乍到,用不惯你们金陵的弓箭,所以才造成这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本王代替妹妹向你们道歉了。此事,就这样过去吧。”
“本王,不乐意。”
冷冷的声音响起,拓跋昊一时语塞。毕竟这事情真是拓跋灵做错了,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为她开脱。
“寒王,这事,要不就算了吧,公主是客人,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吧。”坐在猎场边高位上的皇上,也为拓跋灵说了话。那拓跋昊和拓跋灵是西凉国派来交好的使者,两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现在的关系才得以缓和,从大局来讲,他是不愿意与西凉再产生什么矛盾的。而且,这拓跋灵,本来美俏的小脸此时已经是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父皇,卓梨是我尚未过门的王妃,我曾答应过北定候,要好好待她。如今她与我一起参加狩猎,却遭此暗算,如果不是三哥……”宇文洧望向宇文桓,眼里的寒意更甚,嘴里却笑着说,“如果不是三哥及时相救,本王下个月的婚礼可能就会变成葬礼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六儿啊,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但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就不计手段不顾一切地要得到。今日,怕是拓跋灵这丫头是要吃点苦头了。
“那你想如何?”皇上问。
“拉下去,打二十大板。”依旧轻淡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丝毫没有顾及拓跋昊和拓跋灵的身份,也不在意他们会作出如何的反应。
“皇上,草民觉得不妥。”杜思远率先站了出来,反对宇文洧的做法。
皇上认得杜思远,他是轩王的幕僚,聪明睿智,帮轩王在百姓间树立起了很高的威信,而且他本人武功高强,医术高超,战术也不弱,可谓全才。朝廷本想招揽他入朝做官,可他却不愿,只愿为轩王效力。
“西凉三公主拓跋灵,是西凉国王的掌上明珠,此次派三公主跟随大皇子来我国,相信他定是存了想与我国联姻交好之意。西凉既已做出这等诚意之举,金陵又岂能让三公主在他国受委屈?况且,三公主也解释过自己只是因为不熟悉金陵的弓箭才会使箭矢偏离了方向,而且卓姑娘也并没有受到伤害。依草民之意,不妨就让三公主给卓姑娘道个歉,然后大家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忘了此时的不愉快,如何?”
卓梨不得不承认,这杜思远是真的挺有才华。此时由他出面为拓跋灵求情,既可显得宇文洧肚量狭小,又可为宇文桓更加赢得拓跋昊那方的好感,可谓一石二鸟。这样的人留在宇文桓身边,不知对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他聪明绝伦,于宇文桓,是如虎添翼。不幸的是,卓梨觉得,杜思远隐藏在深处的,很可能如同一颗深水炸弹,一旦有人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常听闻西凉国人豪爽大方,善良真诚,本王今日看到的,却并非如此。三公主身份尊贵,理应以更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可是你的教养,你的礼仪,本王都没见到。作为西凉的使者,你竟敢意图谋杀金陵国一名王妃,真当我金陵国没人了么?哪怕是你们的父皇,也不敢在我们的国土上如此放肆,你一个公主,犯下如此大错,你觉得你该不该领这二十大板?如果公主不愿,本王也不强求,我会命人修书一封,写清事情缘由,送至你父皇手中,让他来处置你。”
宇文洧一番话,字字在理,话音刚落,拓跋灵的脸突然惨白。父皇疼爱她,但在来之前也叮嘱过她,凡事以大局为重,现在西凉国内矛盾重重,外人不知道而已,其实西凉内部已经大不如前,如果没有几年时间休养生息的话,肯定会被强国吞并。此次派她出使金陵,是希望她能与金陵一位皇子联姻,以求得几年安宁。如果父皇知道她惹了这样的事……
“宇文洧,你好狠。”拓跋灵抬起头,恶狠狠地剜了宇文洧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怨恨,也有屈服与不甘。
“来人,拉下去,二十大板。”宇文洧丝毫没有在意,继续发号施令。
普通宫女如果犯了大错,一般是打三十大板,三十大板下去,也少了半条命。拓跋灵金枝玉叶,二十大板,估计大半个月都下不来床了。
这宇文洧,对待女人当真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卓梨想了想自己,武功又不如他,又有求于他,一旦违逆他的意思,他会不会也这么对她?
正在分神的时候,宇文洧却走到了她的身边,“本王觉得自己还挺愚蠢的。”
???
她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哪里愚蠢了?
宇文洧接着说,“那样的时刻,我竟然选择帮你去接下那一支箭,而不是像轩王一样,把你抱在怀里。”
“轩王在这一点上,比我强多了。”宇文洧摊开手掌,卓梨看到一道红印横卧在他的掌心,伤口微微沁出血丝,那是刚才他接过拓跋灵的箭矢时,被擦伤的。
“王妃就没有什么表示吗?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半条命。”宇文洧在她耳边说话,气息吞吐出来,让她的耳朵痒痒的。
卓梨无语,只好把嘴巴凑近他的伤口呼气,“现在好些了吗?”
却意外地看到他奸计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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