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湖北武汉某师大校园足球场旁，锣鼓喧天，呐喊声阵阵。外语系与中文系的足球比赛正在火热进行中。
绿荫场上，小伙子们的激烈拼搏与任何一次足球赛似乎并无两样，稍显不同的其实在于场外的观众——从数量上来看，姑娘们占了绝对优势。当然，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外语系，中文系原本就是姑娘们的天下，即使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也不例外。虽不像今天是坚不可摧的女儿国，但男女生的比例基本也能达到1：1.
令人有些诧异的是姑娘们的情绪。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优雅与斯文。一个个涨红了脸，声嘶力竭：“余拐子，射！”“拐子”，湖北人称呼老大的一种方式。
绿荫场上，那一身汗一身泥的余拐子，余志成，目光如炬，神色冷峻，丝毫不为姑娘们的疯狂所动。他左脚脚底停球，在禁区线上低射，钻过对方一名队员的裆下窜入球门右下角。1：0，外语系领先！外语系的姑娘们真正是疯了，欢呼声震破云霄。有那大胆的姑娘，开始大声叫嚷：“余拐子，我爱你！”
眼见得余志成又在禁区右侧盘球。
中文系的男生突然有人高喊：“肖——老——大——，一，二！”中文系的男生集体回应：“肖老大！”“肖老大！”
场上的余志成一个趔趄，罕见的踩在球上滑倒。
外语系的姑娘们，怒目圆睁，横眉冷对中文系男生：“无耻！”
球赛结束，余志成享受完“跟班”以及一群姑娘死忠粉的顶礼膜拜之后，到洗衣房淋浴冲澡。那犹如“革命军中马前卒”一样，须臾不离余拐子左右的，余拐子的跟班甲——林峰，看着地上那一堆脏兮兮的运动服，说：“拐子，等会儿让肖老大把那些衣服洗了吧？”
余志成一巴掌拍在林峰同样赤裸裸的背上：“个表子养的，瞎款！这脏的衣服让人家小姑娘伢洗？你帮老子洗了，也行撒？”
余志成擦干身体，穿好衣服走出洗衣房，林峰一边搓洗余志成的脏衣服，一边摇头晃脑：“个表子养的，还蛮晓得怜香惜玉。”
男生宿舍，余志成仔仔细细地叠好两件根本不脏的运动服，放进一个草绿色的军用帆布挎包里。挎包里面，早已放了几个苹果，几根香蕉，还有一些糖果。余志成将挎包递给跟班乙——王石。
王石拿着挎包，带着跟班丙，跟班丁，三个男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余拐子身后，一起来到女生楼。
女生楼神圣不可侵犯，男生是不被允许进入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最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但大学校园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们，大多是见到男生如同见到自己的儿子，见到女生好像见到自己的儿媳妇一样，所以她们的严肃面孔，不能通融，多半用来示于女生。对于余志成这样的男生，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余志成，宽肩细腰，血气方刚，浓眉下的一双大眼望向阿姨。阿姨都是些有了点岁数的人，却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没出息地认为自己在这小伙子心目中的印象比其他的女人要来的深刻些。
余志成与众跟班来到308宿舍门口。
余拐子大驾光临。明知他不是为自己而来，宿舍里的女生仍是忍不住地顾盼生姿起来。
肖雪却并不在宿舍。
失望不加掩饰地爬上余志成男性特征明显的面庞。
肖雪的床铺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两套男式运动服。
肖雪的床铺，浅浅浅浅的浅绿色被套，枕套，在雪白蚊帐的掩映之下，像肖雪本人一样，清爽干净。
看见自己的运动服就在肖雪浅浅浅绿色的枕头旁边。余志成感觉自己的心脏的狂跳远超自己在足球场上狂奔之时。
王石将军用帆布挎包递给308宿舍一个高高胖胖的天门姑娘：“肖老大咧？叫她把余拐子这两件运动服洗了。我们余拐子今天的功劳，您家都看到了撒？那是大大的！我们晓得肖老大也是蛮有集体荣誉感的，帮余拐子洗一下运动服也是在为外语系做贡献。”
高而胖的天门姑娘瞥一眼余志成，心照不宣又略带酸味的笑了。这高胖姑娘是外语系女子篮球队队员。在球场上，抱住了球那是不会放手的，“带球走”，那也是不在话下的。颇有运动天赋的高胖天门姑娘，是余志成的死忠姑娘粉之一。惺惺相惜，余志成也视她为哥们儿。可是，不论高矮胖瘦，哪个姑娘又甘心只是充当偶像的哥们儿呢？
余志成们拿着干净的运动服班师回朝。宿舍门一关，308的姑娘们一哄而上，将挎包里的零食一抢而光，留余志成的运动服孤零零的在帆布挎包内。
余志成捧着那散发着清香，犹如刚出炉的新鲜面包般的运动服，喜形于色。那素来“喜拐子之喜”的王石，受到余拐子高涨情绪的影响，也手舞足蹈起来。
女生楼门前的阴影里，一对热恋中的恋人正忘我的，热情的拥吻。走过他们身边时，处于亢奋状态的王石突然高声叫一嗓子：“哥们儿，该我了吧？！”那男生愤而回头，怒目而视，却瞥见高大的余志成脸上冷峻而嚣张的神色，遂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忍气吞声地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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