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事,看你这裤缝,可真笔挺啊!是女朋友烫的吧?”
“小何,女朋友走了吧?哭了没有?”
“小何,有本事啊!这么漂亮的姑娘。皮肤好得一塌糊涂!”
上班时,听着薛大姐以及其他同事们的玩笑话,何奈心里乐滋滋。可回到宿舍独处时,一种失落之感油然升上心头。
今天上午,连余政委也来凑热闹:“小何,女朋友搞掂没有?抓紧点,别拖拖拉拉的!”
肖雪来滨海时,余政委与政治处协理员以单位领导兼何奈大哥的身份比较正式地见过肖雪一次,二人对肖雪皆满口称赞,尤其是政委,斩钉截铁地对何奈说:“非常不错!有文化,长得好!定下来!”可是,能否定下来,能否搞得掂,何奈心中还真是没底。
有个材料催得紧,吃过晚饭后,何奈在宿舍的办公桌前坐下,一眼看见电熨斗放在桌上的玻璃板上面,玻璃板裂了齐齐的一道缝。
何奈拿起电熨斗,心里的笑忍不住浮到脸上,眼前又浮现出肖雪苗条的身影,手忙脚乱干活的样子,一定是她烫过衣服后,随手就把发烫的熨斗放到了玻璃板上。这傻丫头,一看就是在家双手不沾阳春水,可是对家务活又有着真诚的热情。
何奈叹口气,感觉今晚的加班计划要泡汤,拿过一叠材料纸写了起来,写完,发现自己写的居然是一份婚调函。
湖北省恩施市xx中学:
兹有我部军官何奈与贵校老师肖雪自由恋爱有意成婚。根据有关规定请将肖雪同志的政治思想状况及其主要亲属的政治面貌情况函告我部以便政审。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xx部队
自己把婚调函看了几遍,拿过信纸又写了一封信。
尊敬的伯父伯母:
二老好!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何奈,小雪的男朋友,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某某舰队某部某军工厂政治处正连职干事,中尉。
我今年26岁,高中未读完便参军入伍,在部队考取了军校。我家兄妹五人,我排行第二,大哥大学毕业后分配在F省高级法院,三弟,四弟以及妹妹均在省城打工,经济上都能自立。大哥三弟已结婚生子。我的父母都是忠厚老实的农村人,身体健康,目前居住在乡下老家。
伯父伯母,我与小雪通过几个月的书信往来,彼此有所了解;前段时间,小雪来我部队住了几天,估计伯父伯母已知晓,小雪在部队见到了我的首长和战友们,对我的人品和工作环境有了一定的了解。
伯父伯母,我此番冒昧地来信,主要是请求伯父伯母允许我娶小雪为妻。小雪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我非常非常喜欢她。我自认为自己除了在容貌上不能与小雪完全匹配以外,在人品能力方面我们是相当的。我一定会让小雪幸福,这是我真诚的意愿,也是我从今往后终生奋斗的目标。
何奈敬上
何奈把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又重新誊正一遍。
第二天一早,何奈在政治处告诉了薛大姐开婚调函的事,薛大姐管计生。薛大姐笑着说:“你自己写一个呗!”何奈是组织干事,公章由他保管,所以他便在自己写好的婚调函上加盖了公章。一切就绪,何奈抓紧把给未来岳父岳母的信以及给肖雪单位的婚调函一起寄了出去。
话说肖雪回来半个来月了,收到了何奈的三十多封信,平均每天两封,有时候还不止。
没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也没有过分亲热的话语,多是一些随感杂记,包括单位同事开玩笑的话,包括那块被电熨斗烫坏的玻璃板,还有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今天上班途中,前面小道上一个女孩穿着高跟鞋,走路急匆匆的样子真有些像你。”“上午出去办事,在园岭路路口,看见一个姑娘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摔一跤,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扶她了。亲爱的小雪老师,走路一定要当心!别再摔跤了!”
以前看何奈的信,他偶尔也会讲到身边的事情,肖雪只能展开无限的想象。现在读何奈的信,眼前总会浮现出那一树树盛开的紫荆花,一排排挺拔的槟榔树,还有薛大姐,余政委等人友好热情的笑脸。
今天收到两封信,读完其中一封,肖雪却是大吃一惊。何奈在信中告知,给肖雪工作的学校寄去了一封婚调函。
关于婚调函,肖雪在滨海时听何奈谈起过,是军人向所在部队打了结婚申请报告之后,部队会给非军人一方的单位或居委会寄一份“结婚函调表”,主要是调查了解非军人一方的婚姻状况,家庭成员,社会关系等等。
肖雪倒不是怕调查这些关系,只是她觉得跟何奈基本处于初相识阶。她认可何奈的人品,在滨海期间两人连手都不曾牵过。但在肖雪离开滨海之前,何奈曾郑重其事地征求过肖雪的意见,希望二人能确定恋爱关系,肖雪也是点头应允了的,但二人的亲密关系仅此而已。
在肖雪看来,离谈婚论嫁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这婚调函一寄到学校,不等于昭告天下,肖雪要结婚了吗?这没恋爱就结婚,是什么时代的事儿啊?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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