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罗教授（1 / 2）

 “大肠头被挖出，一个木族人扯住她的肠子，就往下跳，肠子突然从里面钻出，变成一条线，血淋淋的。

这个死去的人是土族人，女人。

木族人用尖刀从尸体的胸骨中间拮进去，一直划到小腹部，之后内脏都自然地流了出来，惨不忍睹。

这里是云南雨林。太阳底下是树冠，树冠底下是我。我被死死地绑在巨大的树干上。我的底下是木族人。

他们在祭祀。

当他们正准备祭祀我的时候，罗教授把我救了。阴阳师罗教授。”

“你相信迷信？”秃子打断我的话，我说：“迷信是另外一回事，阴阳学不是迷信，罗教授不是迷信的人。”

“‘木屋里有一个盒子，那是我的心血，交给你了。'罗教授这样对我说，随后，他的脑袋被刺穿，被长矛刺穿。

紧接着我冲了出去，跳进江水中。

接下来我看见了震撼我的一幕，至今为止，最震撼我的一幕。

我的手被一双手锁住，当我快要失去呼吸时，我睁开了最后的眼睛，看见和我死在一起的人。

罗教授！

是的，他是罗教授！罗教授！

这一幕我永远忘不了，他睁大着眼睛，愤怒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我。但他还是死了。被江水淹死的，我游了上来。”

篝火烧得通红。篝火越是通红，我的沉默就越深。秃子他们的沉默也越深。沉默，一大片沉默。

沉默。

沉默。

“上岸后，这个问题困扰着我，怎么会有两个罗教授，怎么一个罗教授救我，而另一个罗教授却要杀我。我想到罗教授死前说的话。‘木屋里有一个盒子，那是我的心血，交给你了。’

我必须回到罗教授的木屋，于是就顺着溪水往下走。走的时候我想到，我可能会沿着这条溪水永远走下去。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们。”

我的眼前是一个秃子，一个胖子，还有两个瘦子。

“说详细点吧，说我为什么会迷路。不是，是被抓。我是个探险爱好者，在这里遇见了罗教授。被抓住的前一天夜晚，罗教授在给我讲阴阳学的历史。一会儿后，一个土族小孩过来，很匆忙。”

篝火烧得有些旺。

“从久一点开始说起。大概八年前，罗教授来到这里，三年之后，他带来了一批传教士。

他懂得信仰的力量。人们对和平的信仰。他也知道文化能带给他们的，那些当地居民什么样的影响。

于是这一种新的精神力量在当地居民之间蔓延。

当这一种文化形成一定势力，当地族长的地位发生动摇。人们不需要相互残杀，他们，那些族长就感到自己失去价值。

所以他们更加频繁的掀起争斗。

形势开始严峻，人们重新意识到力量的作用。

在这样一个背景下。”

秃子递给我一支烟。不是万宝路。沿着溪水走的中途我发现了一些烟头，是万宝路。那是我一个朋友最爱抽的烟。他叫做阿民。

是的，他叫做阿民。

但他不可能来这。

秃子把打火机在我嘴边点燃，我左手伸去火焰周围挡风，含着烟对火一烧，抽了起来。

舒服极了。

“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背景下。土族小孩找到了罗教授。他告诉罗教授，他们部落的女的被抓了，要被另一部落用去祭祀，就是祭祀黑。

这片雨林的南面和北面各存在一只猛兽，南面是黑，北面是红。因为它们通常都以当地居民为食，所以一方的居民把吞食另一方居民的猛兽侍奉为神。并惧怕着自己这一方的猛兽。”

篝火烧得有些旺。

“为了阻止这次祭祀带来的后果，当天夜晚，我们就出发。到了野人的营地之后，我们看见一堆篝火，他们也是像我们这样围坐着，大约四十人。

他们围坐在一块，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强壮的人。那应该是族长。

他闭着眼，嘴里不知道在念些什么。睁开凶狠的小眼睛，他对着另一个野人大叫。其余的人当即把他抓起来。

然后施刑。用光滑的石角，就是锋利的石头被磨光滑的角，去钻磨他。头顶钻洞。他的头顶硬生生的被蛮力钻出了一个洞，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罗教授见过他。

他前不久去过罗教授的木屋，去那里诵经。”

篝火烧得有些旺。

“他们这叫做捉鬼。”我望了望四周，秃子，胖子，两个瘦子，“我来到这里之前，特意去查了查当地的传闻资料，书中称呼这叫做捉鬼。

每一个族，他们有自己的神，也有自己的鬼。他们对神鬼的恐惧远远超出了对族长的恐惧。但这些神鬼是那些部落首领虚化出来的。

表面上他们虚化是因为要祭祀，实际上却被族长用来铲除异己。

和这个仪式相同的文化势力的也有许多，不能随便动土，大肆修建建筑，杀猪杀牛，祭祀处女，这些都是一些人为达到目的所用的手段。

这才是迷信。”

冷笑。

秃子在冷笑。

“在他们施刑的时候，我和罗教授找到了那个女人。但被他们发现了。为了逃走，我和罗教授兵分两路。

总之被抓住的过程简直生不如死。”

篝火越烧越旺。

“你是怎么相信这些迷信的。”秃子问我，我说：“迷信是盲目信仰，我并不相信这些。”

“是的，我根本不信这些。但我知道，有人能用眼睛移动物体，有人的记忆力惊人，也有人能预见未来。最重要的是，有人能看见魂魄。

这是意志的作用。

意志的背后，通俗的说法是天赋，怪癖的说法是阴阳的力量。这确确实实存在，不能因为没有亲身经历，就否定。”

秃子还是在冷笑。

“说到底，阴阳学从前曲高和寡。

现在更加失传。

加上半通不通的人胡乱糟蹋，再有人借此骗钱，达到自己的利益，所以最终被绝大多数人斥为迷信。如今信仰也有这样的趋势。”

我坐在篝火旁，面前是秃子，秃子身边是胖子和两个瘦子。他们是偷猎者，显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突然秃子大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