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女子虽好,但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与兴致,当下不再多看一眼,挥挥手道:“我这里不用什么了,也不用人侍候,你们下去吧。”
他的声音自有一种不怒而威在里面,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托盘出去了。
待她们走远,白丹玛才将面上的面罩除下,许是长久戴着面具的缘故,他的脸色略带苍白,那白犹暗夜星辰,清冷难近。
他随意扫了一眼旁边铜镜中的面容,浅浅一笑,这一笑却如春冰乍破,又如旭日初升,原本冰冷的面容顿时光彩夺目,令人无法直视。
之后遂解下束发,洗去一脸仆仆风尘,仔细闩了门,确定他人不能从外而入后,才深深呼吸了口气,端起茶盏闭了目慢慢饮起来。
当晚刘轶山的宴席摆在郡守府前厅,因金城公主为女眷,不便前往,便由白丹玛代替。
而张氏则携了家中女眷并几个安阳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前去陪伴金城公主。
晚宴虽不多珍馐,却极美味。白丹玛平素都是独自一人在精舍之中,又师从大圣人,饮食也就简陋,几乎都是食素。
此时见了一桌鸡鸭鱼肉,反倒心生腻味,只拣了菌菇青菜一类入口。
他酒量并不佳,却不好拂了主人面子,勉强饮了些须。
刘轶山见他对一桌精心准备的饭食并不感兴趣,怕是彰轩菜肴不合口味,加之之前送去的丫鬟又被退回,心中有些揣揣,但没有过多放在心上。毕竟主角是在绣楼之中的公主,而非眼前人。只是吩咐厨房又添了别致的几样素菜,也算不得怠慢了。
酒过三巡,再上歌舞,白丹玛渐渐不胜酒力,寻了个借口走出来,靠在一棵榕树下缓缓酒劲。
这榕树荫深叶茂,此时天上一轮明月,透过枝叶透下斑驳的清影,微风轻拂,飒飒做响,仿若雅各哈湖边的千亩竹林。
多少个夜晚,他都独自一人居在湖中精舍之内,周遭只有“淼”陪伴,听风过竹林,看鱼跃清波,心中一片宁静。
又如同母亲偶尔到来的日子,两人坐在岸边草地上,摘了野花编成竹篮凉帽,闲话家常。那湖水悠悠,竹林沙沙,一派安乐。
那时,他只觉得,若能一生如此,便也无憾了。
他想起最后一次在见到母亲时的情景,再看四周,全是与尼婆罗迥异的景色,不由暗自神伤。他记得告诉师傅顺恩里来找自己,淼带回的信笺上只有四个字“不若归去”。他这才打定主意走一遭,也许,世间的冷暖烟火,可以让他从往昔中走出来。
风渐大了,白丹玛被风一吹,酒醒了大半,腮边一冷,竟是一颗泪花。
“白大人,还好吧?”
循声望去,只见刘轶山带了几个城中富贵之人出来寻他,忙拭去冷泪,转瞬便是一副从容之姿,含了笑上前:“没事,我们再痛饮?”
那边发出愉快的笑声,惊起树上一对雀儿,扑棱扑棱飞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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