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这样说可会要了那医官的命的。”林承泽皱皱眉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只是两国习俗不同,妍美人吞下的金珠还好并不大。这才有惊无险。”
“这一次的金珠不大,难保下一次。”白鸿轩看了眼那恣意傲然的白玉兰,淡淡道:“其实公主不过是想有熟悉之人近身照顾,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听闻宫中的妃嫔入宫,皆可带一个侍女。为何到了公主这里,却要孤身千里进京?”
“我皇看重公主,派来宫中经验丰富的嬷嬷,做事稳妥细致的宫女伺候,也是为了让妍美人尽快适应彰轩的风俗,学会后宫的规矩,以后在宫中才好如鱼得水,与妃嫔相处和谐。”
“是吗?”白鸿轩笑一笑,拿过茶壶自添了水:“皇帝的好意公主定会心领,但公主背井离乡,身边有个可亲可信之人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我是为了林大人好。”白鸿轩饮一口茶:“林大人是迎亲使,公主出了任何差错,最后还是要林大人承担。不瞒你说,金城公主自幼便是尼婆罗宫中最珍贵的宝物,我王对其几乎有求必应。如今,你让她连贴身侍女都不能带着入京,心底一定十分怨恨愤怒。”
林承泽看着白鸿轩,没说话。
“金城公主性格直爽,但对事也十分执着。这次失败了,一定还有下次。只是下次,就不知你还转圜的了么。”
林承泽其实心里也清楚,妍美人带两三个侍女入宫也没什么,但是谕旨中说明了让所有尼婆罗人返回,他不能无视皇命。
不过事急从权,林承泽向来是个会变通之人。此刻他思索了下,对白鸿轩道:“白大人,不如这样,我今日拟个本子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去崇京,向我皇提出妍美人的请求。咱们明日还是继续上路,耽误了时间可不好。”
“这几天嘛……”林承泽想着之前医官说的话,想到去京之路遥远,便自己做了主:“这几日那位医官和妍美人的侍女便近身照顾吧。”
白鸿轩点点头,语气也带了一点温度:“谢过林大人。”
“白大人客气了,毕竟,妍美人的安全和如意最重要。”林承泽笑一笑,看着窗外月色感慨道:“只望这一路可以顺利啊。”
“谕旨下来之前,在下带着公主的近身侍从们跟着,若有事,林大人派人去找在下即可。”白鸿轩想了想道:“其实近身侍从跟着公主进崇京,一路上也好照顾着。毕竟贵国与我尼婆罗饮食习惯皆有不同。这期间也好过渡一二。之后公主入宫,带两三位侍女便好。其他人在下再带回尼婆罗。林大人看,这样向皇帝建议可好?”
“白大人果然是尽责的送亲使。”林承泽淡淡一笑:“白大人对妍美人的保护,还真是周到细致啊。”
白鸿轩闻言一愣,低头看着杯中茶水中倒映出的那个蒙面青年,眉宇间却有担忧之意。不由自嘲地笑一笑,待抬起头时已是正常的神色。
“那是自然。”他答得坦坦荡荡:“在下受我王所托,自然要恪尽职守。”
林承泽深深看他一眼,旋即笑道:“难怪白大人得尼婆罗王器重。”
白鸿轩却不以为然地笑一笑,只饮茶不语。
“时候也不早了。”白鸿轩看着窗外月色,明月皎皎透窗而来,那玉兰开得恣意,雅致中透出高贵。他不由伸手欲折,露出一支细而白的手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带手套,林承泽只见其腕白肤红,手指纤长如玉管,指甲如海中贝母般莹润。那手指触在玉兰花上,竟觉花瓣的细腻柔软都不及那手指三分。月光洒在那一截露出的腕上,花枝轻缠,一滴凝露顺着那手腕流下,林承泽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再看白鸿轩,他虽带了面具,可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纯净自然,仿若粼粼湖水,倒映巍巍青山,令人心静。
“啪”,那朵玉兰被白鸿轩折下,林承泽回神过来。
“你……”林承泽不由脱口,却不知说什么。
白鸿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套不知何时落在榻上,心中一惊。
“林大人,”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镇静地将手套戴好,举着那花道:“失礼了,在下素爱玉兰,只是尼婆罗的玉兰花稀少,今日得见,十分欢喜。还望见谅。”
林承泽只觉之前的一切仿若梦境,自己是在这样的夜里恍惚了?
“崇京在北,这一路白大人想必会看到许多玉兰。”林承泽想着来路一处山间,满是玉兰花树,不由笑道:“我们入崇京时,想来路上会阅尽百花。”
白鸿轩却被他这一句无心之语牵动了心绪,当下点点头:“我相信,我们入崇京那日,一定会是百花开的好时节。”
“此去崇京要一个月,那时恐怕……”林承泽算着日子,“恐怕只剩下暮春的花了。”
白鸿轩轻轻摇摇头:“在下相信,我们入崇京那日,一定会百花盛开。”
说罢不管林承泽错愕的眼神,径自抽出那支白玉兰,朝林承泽点点头:“林大人,在下先告辞了,明日一早便送公主的侍女过来。”
林承泽拱手道:“有劳白大人。”他沉思一下,似提醒,又似告诫般道:“白大人,金城公主如今已是我国的妍美人,以后,还请您在称呼上稍加注意。”为怕白鸿轩不高兴,又解释道:“也是为了妍美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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