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在哪里?他在哪里,我便随你到哪里就是了!”父亲冷冷地看着他说。
“大人,清者自清!小的只是奉命前来查问,其他的事要等使君大人裁度!”史鉴安不动声色,“所以,大人只管在此等候,等在下搜检贵府,若无信中所说的谋逆证据,大人自然无事;若有,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他们顿时愣住。父亲肯定没有,他确信。
“来人,还不快去仔细搜检!”史鉴安朗声大喊。
卫兵们却一动不动,等候聂锋命令。
聂锋下马,俯身行礼:“押衙奉节度使命行事,田大人,失礼了……”
父亲无奈地点了点头。
卫兵们正要冲进正堂,他忍不住挺身挡在门口,大声说:“不许进!”
父亲一见,厉声喝道:“宏儿,快让开!”
他却如同没听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史鉴安走过来,猛地拔出佩剑,指着他笑起来:“小公子,请让开!”
他面无惧色地看着他,仍是一动不动。
聂锋见状,忙走过来抱起他,不顾他的拼命挣扎,退到一边。
史鉴安看了看他们,趾高气扬地迈步进了门。
聂锋这才放开他,平静地说:“好孩子,别这样!”
田季宏恨恨地瞪着聂锋:“还说是父亲最好的朋友,都是骗人!”
聂锋长长叹了口气,也进了屋子。
兵士门很快在一间屋子里搜出几十副兵甲和弓箭、刀枪等,一一抱出来堆在父亲面前。
史鉴安得意洋洋地捡起一把弓,厉声问:“大人,私藏兵甲,这可是杀头大罪啊!”
父亲一笑,平静答道:“节度使近来日理万机,也许忘记曾亲口准许我豢养护院家丁的事了吧?就算我弟弟忘了,史大人您可是他的臂膀,当时也在场,难道也忘了?”
史鉴安脸色顿时沉下来,喝令继续搜查。
这时,一个卫兵在院中一棵桃树下开始挖土,然后惊叫起来:“啊,找到了!”
所有人都听出,他的惊诧是装出来的。
众人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跑过来,将一面铜镜递给史鉴安。
史鉴安一看,勃然作色:“大人,您还有什么话好说?”
父亲莫名其妙。史鉴安将铜镜重重拍在桌上。父亲拿起来一看,只见那是一面铸造精良的平面铜镜,特别之处是没有镜背,而是两面都可照人。在其中的一面上,赫然雕刻着“又祭王者”四个大字。
“又祭”是“绎”的古意,父亲的名为“绎”,这句话暗含他将为王的意思——这是十足的谋逆谶语!
“这不是我的镜子,我从未看见过。”田绎看着镜子,平静地说。
“铁证如山,田大人还要狡辩吗?”史鉴安笑起来,“这镜子可没有腿,难道会自己跑到大人家里来吗?”
“镜子没有腿,可是人有。”父亲冷笑一声。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史鉴安和聂锋分明是有备而来,那么是他的弟弟,节度使田绪下令抓他了。他看着镜子,冷笑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实?”
——他没有谋逆,可是弟弟若有心加他以罪,只要派人偷偷在他家里偷偷藏一面镜子作为罪证就可以了。
史鉴安也不多言,向聂锋远远使了个眼色。聂锋僵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来人,将田大人押回使牙候审!”
史鉴安一听,冷笑道:“聂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谋逆大罪理应是将田氏满门押回使牙!”
聂锋握剑的手不禁轻轻颤抖,汗水从头上滑落。他和父亲都知道,聂锋有头风的宿疾。
他记得,他与父亲、母亲和妹妹被押到使牙门口等候。隔着殿门,他分明听到里面有棋子落盘的声响,还有田绪与人说笑的声音。
聂锋和史鉴安入殿复命,不久,聂锋一个人出来了,脸色阴沉。
父亲跪倒在地,大声喊道:“使君大人,为兄何罪?若真心怀疑我有异心,请先放我家人,田绎随使君任意处置!弟弟,你我一母同胞,为兄一直只在朝廷任职,不曾干预魏博政令一分,若你不放心,我立即带家眷离开魏博,重回长安……”
可是,任凭父亲喊到嗓子哑了,大殿里都没有回应,父亲和他们被牙军强行推走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