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看着那只树妖,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刚刚经历的一场梦魇,多半是因为被这树妖给附身了。若非她并不是凡世中人,怕是早已失了神智,被树妖给控制了。
崔绍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感情,“所以你就能为了一己私欲,伤及无辜了吗?!”
树妖一时语塞,伏在地上许久,才带着哭腔凄然道:“小女、小女……”
“明日我会去沈家,了断这桩孽缘。”崔绍轻声叹了叹,“你也莫要再留恋了,沈轩自有他命中的归宿,放过他吧。”
树妖侧头看了床榻上默然无言的阿漓一眼后,朝崔绍深深伏身一拜,“多谢崔先生相劝,小女知道该如何了。”
说完,那只树妖便又化成莹绿色的烟雾,崔绍挥了挥衣袖,那团烟雾便无声地消失在空气了。
阿漓轻声问出口:“她,走了?”
崔绍回头朝阿漓笑了笑,“我已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至于她会不会彻底放下,我也不知道。”
阿漓摇摇头,“我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崔绍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阿漓察觉到他的目光,很不自在地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声音低如蚊蝇,“今夜之事,有劳崔郎中了。”
“此事因我的病人而起,是我大意不察的过失。我改日再登门赔罪,好眠。”微微的一阵风拂面,阿漓再抬起头时,狭小闭塞的屋内已没有了崔绍的身影。
下一刻,屋门就被敲响,“阿漓阿漓,我在楼上听见有声响,你是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没、没事,”阿漓很是慌乱地下了床,隔着屋门有些心虚地答道,“我、我就是夜里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正在收拾呢。大娘,您、您去睡吧,我没事的。”
“哦,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店里进贼了。”冯大娘在门外打了个呵欠,“天也快亮了,我收拾收拾就去开门,你再睡会吧。”
“欸。”阿漓听着冯大娘的脚步声慢慢走远,扫了眼屋子地上随处可见的珍珠,无力地扶额叹了口气。
如果被冯大娘看见这场景,肯定要以为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抢首饰铺了。
冯大娘整个上午的心情都很抑郁,尤其当扫到墙角堆放的一堆礼品时,左眼皮更是止不住地乱跳。
那些礼品是池府的管家周铨一大早送来的,说是替池老爷给几天的误会赔罪。
周铨当着冯大娘的面,不带脏字地骂了陆婆子一通后,又很是客气地询问冯大娘,明天能否借她家的厨娘过府,在池老爷的家宴上做一桌席面。
他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捧出两碇金子,在太阳底下递上来,差点晃瞎了冯大娘的眼。
冯大娘本想接过金锭,然后砸一砸周铨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假脸,却不料阿漓走了出来,不仅收下了小山一样的赔礼,还自然而然地将那两碇金子揣进冯大娘的袖兜,满口答应过府做席面的事情,又送了盒桂花酥,才把周铨笑呵呵地送走了。
冯大娘支着脑袋想了一上午,越想越不对劲,本想去隔壁跟崔绍漏几句嘴,却发现医馆一直到中午都没开门,于是心里更堵得慌了。
“阿漓啊,”冯大娘实在是憋不住了,钻进后厨对着阿漓忙碌的背影却又不好直说,支支吾吾道:“池老爷的这顿席面怕是不好弄啊,你要不再想想?”
阿漓的语气倒是很轻巧,“大娘是担心我给您丢脸吗?”
“唉,不是,”冯大娘掂量着袖子里沉甸甸的金锭,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压折了,也就干脆不绕弯子了,“你瞧瞧那些礼还有这金子,哪里像是赔罪请厨子啊,比娶媳妇的聘礼还隆重些,这、这不是明摆着那老头贼心不死啊!”
阿漓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娘您想太多了。”
冯大娘瞅着阿漓毫不在意的模样,又想到她之前说过有熟人在池老爷身边,若是有个风吹草动肯定也会来与她说明,心里便也定了几分。
“崔郎中呢?现在都不见人影,该不会睡晕过去了吧?”
阿漓正翻炒着锅里的菜,顾不上多想就随口一答:“应该是去病人家了,您找他有事?”
“没,没事,就问问。”冯大娘掩着偷乐的嘴就出了后厨,心想自己果然没看走眼,阿漓一上午就没出过后厨,还能知道崔绍的去向,看来这小两口在自己瞧不见的地方不知怎么腻歪着呢。
过了晌午,医馆才开了半扇门。冯大娘闻声赶过去,就见着崔绍站在半明半暗的屋子里,背向着房门似乎正在药柜前找着些什么。
“崔郎中,忙着呢。”冯大娘一副熟人模样,侧着身就走了进去,“午饭吃了吗?要是没有,我让阿漓一会做些给你送来。”
“多谢您惦记,方才已经陪病人用过了。”崔绍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向冯大娘,笑得谦和有礼,“冯掌柜您来找在下,可是有事?”
“没事,就是闲着慌四处转转,你接着忙啊。”冯大娘转身就走,又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我家阿漓最近也是忙啊,明儿还得赶去池老爷府上做席面呢。”
崔绍笑道:“哦,看来明天在下又要有口福了。”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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