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松兄奇怪地看着他,愣了一下,才说:“先贤造字不受常规拘束,‘鱼’字在左在右应该都可以吧!”
陆完一听,一边说:“既然如此,愚兄就将这‘鱼’搬这边来吧!”一边起身动手,将原本放在抚松兄面前的那盘清蒸鱼移到了自己面前,几个朋友都知道抚松一向喜欢吃鱼,这才将那清蒸鱼放在他自己面前,谁想陆完来这么一出,就将他的心头所好挪了窝,不由得哄堂大笑。
抚松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催促一句:“好了,好了,既然鱼被你夺了,该回答小弟所问之事了吧?”
陆完夹了筷鱼肉入口,慢条斯理的嚼完咽下,这才说:“芍药可以活血破胎气,自然是男子赠与女子之物,难道男子有胎气可破吗?”
话音未落,他那几个朋友再次哄堂大笑,周围几桌的客人大多也大笑不已,连慕轩他们这边的都诧然失笑,黎淳苦笑着喃喃:“荒唐,实在是荒唐!”
可更荒唐的还在后面呢,陆完等大家的笑声略略低些,悠然说道:“如《诗经·陈风》中的‘视尔如荆,贻我握椒’所写的,就应是女子送与男子了。”
抚松非常配合的问:“为什么?”
陆完一本正经的说:“《神农本草经》中言:‘花椒性热,可以明目暖水脏。’水脏者,肾脏也。这就是说,花椒是可以补肾壮阳之物,这难道不该是女子赠与男子之物吗?”
这次同样是话音未落,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这次连黎淳都顾不得说别的,无奈的摇头失笑。
朱祐樘心里忽然有一种淡淡的遗憾,读书交友谈天说地这种日子,恐怕自己今生是无缘消受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幸运,此次江南之行,能结识方先生这样见解独特又能言敢言之士,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慕轩也在感慨,这些读书人,原来不是后世人想象的那么古板迂腐、面目可憎嘛!
陆完的朋友们到未正时分才离开,陆完有些醉意的回到房间门口,推开门,正要迈步进去,身后忽然有人说:“年轻人请留步,老夫有一言相告!”
陆完停步,身体摇摇晃晃的转身一看,身后两步外站着一个白面儒衫的老者,他抬手要作揖,对方却微微摆手说:“不必多礼!年轻人,老夫方才偶听你与贵友谈话,只想奉上一言:以你之才,他日必能仕途通畅,只是千万别忘了,学问之道,绝不能作为玩笑戏谑之物!”
说完,对方转身就走,陆完微晃一下头,强迫自己清醒些,追了两步,问:“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对方悠悠的声音传来:“不敢不敢,老夫黎淳。”
黎淳?黎老状元!陆完的酒一下子醒了七分,而后满脸苦笑,这人啊,可真是经不起念叨!
第二天上午,马文升他们告别太子跟慕轩他们,启程南行。
昨晚,马文升单独来见了慕轩,慕轩坦然告诉他太子已经知道他无命将军的身份,而且将之前与太子谈论的一切都简单告诉了马文升,马文升与他仔细合计了一些细节,最后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志气不小,老头子拭目以待,要用得上老头子的话,直说!”
慕轩一个劲的点头,外加直咧嘴,这个老前辈,手劲还真不小啊!
“任重道远,善自珍重!”这是马文升离开之前对慕轩说的最后一句话,神情非常严肃,甚至还充满了悲壮之色。
“马老,您也珍重,若是有缘,沙场上见!”慕轩觉得眼角涩涩的。
马文升哈哈大笑着挥手,在慕轩他们的注视中登上马车,就此离开。
“负图,你对那个年轻人似乎另眼相看哪!”黎淳跟马文升是同一辆车,车子颠簸中,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马文升呵呵一笑,说:“之前其实你也相当欣赏他的。”
黎淳一脸诧异之色,思量了片刻,却始终不明所以,马文升略略压低声音道:“方慕轩就是方无铭。”
他是方无铭!黎淳一呆,而后露出匪夷所思之色,而后压低声问:“殿下也知道了?”瞧殿下对他的礼遇,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马文升点头说:“知道了!这个年轻人,足智多谋,又勇武善战,假以时日,必当开创大功啊!”其实哪用假以时日啊,之前他所创的血狼铁骑不还在边塞抗击外敌吗!东胜卫的复兴更是少不了他的功劳。
黎淳感慨良久,说:“但愿这些少年人能够比咱们这些老家伙做得更有声色!”
马文升默默点头,无语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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