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围拢上来的人群及对面那不善的目光恍若未见,陈文志神色如常,盯着刀疤汉子看了片刻,淡淡道:“他虽出言不逊,但也不过是口舌之争而已,阁下却遽然下那般毒手,不觉太过分了吗?”
向周围人群扫了一眼,刀疤汉子冷哼道:“过分?那好,你只要让他把舌头割了,我就饶他一命。”
这调侃意味甚浓的话语使得人群发出一阵哄笑,大有火上浇油之意。看热闹的总是希望越热闹越好。若是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揭过,岂非太过无趣了些?
见刀疤汉子摆明了不肯善罢甘休,陈文志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就在这儿,有本事你不妨自己来取好了。”立于中年汉子前面的身形却纹丝未动,强硬姿态尽显无遗。
话不投机半句多,到了此种地步,再无半分回还余地,唯有动手见真章一途,是以围观众人不由得尽皆睁大了眼睛。
气氛骤显紧张,对峙双方虽未刀兵相见,但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出人意料的,方才显得甚是暴戾的刀疤汉子却不立即动手,而是喝问道:“小子,大爷我从不打无名之辈,速报上你的名号来。”
陈文志一怔,“这家伙脸皮太厚了吧,方才踢那一脚时也没见他问名号,此时却说出这等话来,哦,大概他是怕惹上得罪不起的人,便先以言语试探一下,看不出这家伙倒是有些心机。”瞬间想明白刀疤汉子的意图,却并不答他,平静道:“你出言不逊,我是否也应割了你的舌头或是直接杀了你呢?”
刀疤汉子闻言一窒,眼中倏地凶光大盛,似是恼羞成怒,动手在即。
就在这时,密集的人群忽的一阵蠕动,随之三个人从中挤了出来,站到刀疤汉子身旁。一个身材高大,面相冷厉;一个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个削瘦挺拔,神色阴柔。
高大汉子一露面便冲着刀疤汉子暗使了个眼色,洪声道:“老四,瞧你那点出息,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还要哥哥们出面压阵才敢动手。”
刀疤汉子顿时会意,知道老大在告诉自己“这白衣少年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之徒,只管下手便是”,一时心中大定。
原来陈文志之名虽已在定阳城传开,但见过其真容者却是少之又少,毕竟陈文志不过是方步入江湖而已,因此这高大汉子等几人虽先躲在人群里观察了片刻,却也未能识破陈文志的身份,更未想到他会现身于此,这便将其归入了名不见经传之流。
看走眼并不可怕,毕竟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但若因看走眼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或许就会变得可怕了,甚至会可怕的要命。
刀疤汉子便做出了错误决定。他终于出手了,且心无顾忌之下一出手便是杀招。只见他一步跨出,已至陈文志近前,双手同时挥出,寒芒乍起。原来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出两柄精光闪烁的短刃,一正一反,一削咽喉,一刺小腹,凌厉凶狠。
对这出手狠毒的刀疤脸陈文志虽心生怒意,但并不欲取他性命,是以并不拔刀,觑准来势,身形陡然一旋,避过两刃的同时已至刀疤汉子右侧,左腿更是顺势横扫而出,犹如一截钢鞭般砸向其后腰。
这一腿虽称不上如何精妙,但速度极快,对时机的把握更是恰到好处。
在双刃堪要及体之际,眼前却陡然失去了陈文志身影,刀疤汉子暗叫不妙时一股刚猛劲风已至后腰,他正值招式用老、不及变招之际,眼见已是万难避开。
高大汉子等三人哪里想到这白衣少年竟如此棘手,大惊失色下便欲出手相助,场中再生变化,使得几人转忧为喜,但身形却未有丝毫停顿,直冲而上。
既然躲不过,那便不如不躲。刀疤汉子眼中狞光一闪,毫不闪避,而是微摆手中双刃。只听“哗啦”声响中,两柄短刃的刀头陡然电闪射出,直刺本躲在陈文志身后的中年汉子左右胸口。
中年汉子哪料到会有这般变化,眼睁睁看着刀头射至,却是完全不及反应,直吓得亡魂皆冒。
陈文志亦未想到刀疤汉子竟会如此凶悍,更未想到那两柄短刃中暗藏玄机。他自不能看着中年汉子就这样被杀,因此左腿陡然收回,收的如此从容,如此自然,宛如那凌厉刚猛的一腿从未出过一般。左腿收回的同时,右脚轻点地面,身形向后一飘,左手闪电般探出,于电光石火间将两条连着刀头的细索尽皆抓在手中。
刀头于中年汉子身前顿住,无力垂下。
细索入手,陈文志只觉掌心一痛,麻痒之感随之传来,心中一惊,急忙松手,摊手看时,只见手掌之上已布满针状小孔,冒出点点黑色血珠。
原来那细索亦有玄机,其上布满尖刺,更涂有剧毒,只因尖刺极为细小,又甚是浓密,加之与锁链同为乌黑之色,便使人极难察觉。
“好霸道的尖刺,在我已用内力护住手掌的情况下,竟仍能刺破皮肤!”陈文志感受着那股麻痒循臂直上,不敢大意,烈阳真气疾速运转。麻痒感顿如滚汤泼雪般迅速消融,掌中渗出的血珠渐由黑转红。
见陈文志若触电般缩回手去,刀疤汉子阴阴一笑,知其已经中毒,连忙双手一抖。那细索却是伸缩自如,随着这一抖之势在刀头尚未落地之前便倏地缩了回去,瞬间已恢复成两柄短刃的样子。
收回刀头,刀疤汉子倏地扑倒于地,似滚地葫芦般带起大蓬刀光,自左侧卷向陈文志双足,竟是地趟刀的路数,显然不欲给陈文志驱毒的时间。
此时另外三人也已扑近。高大汉子一声不吭的便当先出手,只见他右手抖处,一条链子枪已飙射而出,宛如毒蛇般噬向陈文志咽喉;獐头汉子则直欺向陈文志怀中,手中一对带有锋利锯齿的钢环切割向后者胸腹要害;而那阴柔汉子却凭借稍快些的身法先一步掠至陈文志右侧,持着的一管长箫带着呜咽之声向其肋下疾点。
于此同时,自陈文志右后方的人群中一物破空飞出,带着刺耳尖啸,斜斜射向其背心,竟是一根链子锥;而正后方人群中亦有一物电闪射出,带起“呼”的沉闷破风声,显是势大力沉,但速度比起那链子锥来却毫不逊色,直直砸向陈文志后腰,却是一柄流星锤;在左后方人群中更是射出六道寒芒来,那是六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尺许飞刀,一柄射向陈文志头顶空处,若陈文志跃起,定会自己撞到这柄飞刀上,一柄则射向本站在陈文志左后侧的中年汉子的背心,另外四柄却巧妙的划过四道轨迹各不相同的弧线,绕过中年汉子,射向陈文志后颈、双肩及后心。若射向后心的那柄飞刀与链子锥同时命中,定会在陈文志体内相会,角度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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